沈何启说金铮“骚话连篇”。
下午五点,她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机场,五点四十分,估摸着金铮快出来了,她大刀阔斧往那么出口一站,“哗啦”一声展开了手中的纸,两手各捏着一端举过头顶。
白纸黑字,全场瞩目。
被各种调侃和?审视的目光打量,沈何启面不改色心不跳,如入无人之境,眼神看似不经意,却始终没离过出口一次。
望穿秋水。
金铮拉着行李箱,老远就看到了盛装打扮的沈何启,当?然也看到她举在头上的白纸。他原以为她会搞什么?幺蛾子,没想到走近一看纸上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写着“老公”。
沈何启光看着他,但是不动也不说话,完全不走久别重逢乍一见面飞奔而?去的路数。
金铮在她身前站定,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指指她的头顶,公事化口吻:“你就是金铮先生派来接我的人吗?”
“嗯。”沈何启点头,同样一本正经,“你就是金铮先生叫我接的人吗?”
“是。”
“你把身份证拿出来我检查一下,我看看是不是叫老公。”
“如假包换。”金铮慢条斯理作势要从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摸身份证,见她还真做戏做全套伸手来接,金铮啼笑皆非,抬手拍她的头顶,然后单臂圈住她的脖子将她揽入怀中。
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立刻密密包围过来,两个多礼拜的日思夜想得到满足,沈何启闭了眼,转转脑袋把脸贴到他脖子上。
金铮另一只手松开行李箱,轻轻盖上她的后脑勺,他低声说:“想死我了。”
带着舟车劳顿的疲惫,也带着面对爱人的放松和依赖。
沈何启张张嘴,正想说话,一旁却传来一声激动溢于言表的尖叫,两人同时朝声源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女人朝一个男人飞奔而?去,等距离够近了,一个纵身跳起来挂到了男人身上,紧紧相拥。
“沈何启,你看看人家。”金铮不冷不热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很是恨铁不成钢。
没良心的东西,刚才?她举着纸站在这里等他不知道遭到多少人的艳羡,沈何启愤愤然把纸一掌拍到他胸前。
金铮低头一看笑起来,又塞回她手里:“拿着。像刚才?一样。”
意图被沈何启识破,她退开两步,拒绝:“我不要拍。”
不过最后还是被他三言两语哄骗着拍了照,拍完金铮把手机举到她面前给她看照片,说:“漂亮得像新娘子一样。”
“漂亮得像新娘子”一样是小时候老一辈人用来夸女孩子漂亮的用词,代表着远高于“很漂亮”的漂亮水平,不过近年来这种说法差不多销声匿迹了,乍一听到有种久违的年代感。
“我本来就是新娘子。”沈何启轻哼。
*
待嫁的日子在小别胜新婚中匆匆而?过。
6月7日晚上,婚礼前夜。
送走帮忙的七大姑八大姨,沈家恢复安静。沈耀荣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充满回忆的屋子此刻堆着各种大红色的结婚用品,他敲敲沈何启的房门,推进去:“何启,你早点睡觉啊。”
“爸爸,你也早点睡。”
“诶,诶,好。”沈耀荣胡乱地应,几次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又叮嘱了一遍“早点睡”才?缓缓关上房门。关了门他也不走,默默站在沈何启房门口发了很久的呆。
他回房间的背影莫名像老了好几岁。
沈何启根本睡不着。
按照习俗她和金铮在婚前一天不可以见面,所以一大早的何令珍就敲房门把金铮赶走了。他现在正和?他的狐朋狗友们一块过单身夜。
而?她的单身夜随着老鳖要带孩子和?李姝杰胎像不稳,彻底泡了汤。
她在床上360度旋转了一圈,计上心头,在X市五爸爸群里@金铮:你们在哪,我要来参加你的单身派对。
金铮拒绝:你早点睡觉。
他倒也不是担心不吉利,而?是新娘和?新郎不一样,次日沈何启一大早就得起来化妆打扮,熬夜会导致睡眠不足。
沈何启铁了心要去找他,她以为他是迷信心理作祟,所以使出杀手锏:我是单纯以将军的身份来的,不能算是坏了规矩。
吴勉也以为金铮是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帮腔:来呗,在晁阳阁。怕个毛啊,算命的说明天不宜嫁娶你们俩还不是非要明天结婚。
江文?韬也说:就是,怕个毛啊,伴郎伴娘还一大堆结了婚的。迷信要是真的灵验的话你们两个也不差再多一桩了。
吴勉补充:伴娘还成双。
江文?韬一唱一和?: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作比,月老都快被搞疯了,就是拔河绳这么?粗的红线都快让你俩作断了,破罐破摔吧。
陈伟业总结:要信科学,别搞这些封建思想。
沈何启成功完成绝杀:
金铮,你的单身夜没有我是不完整的。
我是谁?我是将军啊!
因为沈何启的加入,这场在销金窟纸醉金迷的单身夜变成去网吧组团。
遣散闲杂人等,铁四角前往约定的网吧。
小夜莺永远无法理解这群人的快乐:“单身夜去网吧……你们弄出来事情跟屌丝一样。”
*
到达网吧,沈何启已经开好了包厢,未施粉黛,穿着一身运动装,翘着二郎腿跟个大爷似的抖着腿。因为说好了是以将军的身份过来,所以她一看到金铮就是一声流里流气的“Heybro.”
金铮很配合:“Hey.”
吴勉先行吐槽:“沈何启,你怎么穿得像个小学生一样?”
“小学生?”沈何启瞪大了眼,指着自己衣服上的字,“睁大你的狗眼,这是什么??”
字的位置在她胸前,是偌大的“元气少女”。
金铮的视线也跟着所有人一块往她一马平川的胸前看去,剩下三人不怀好意地怪笑,他在沈何启身旁的电脑前落座,打开Killers,语气平静:“这是我不可言说的痛和?毕生追求的梦。”
笑声掀翻房顶。
游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陈伟业突然停止打斗,狐疑地望向沈何启。
此举遭到沈何启的喷击。
陈伟业大人有大量不和?她计较,这下干脆连手也离开了键盘和?鼠标。
其他几个人余光看到,全都叫起来:“伟业你深夜报复社会啊你?”
“我突然记起来,以前将军说要来喝阿铮的喜酒,阿铮说那他连洞房花烛也不过了,陪将军去网吧通宵。”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吴勉和?江文?韬回忆片刻,也认同:“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金铮黑了脸:“没有的事。”
得到他的否认后,沈何启的答案自然就成了关键的一票。
“沈何启?”
“加四?”
“小加四你说有没有?”
全队只有沈何启还在专心致志打怪杀敌,被队友们口径一致地提名,她漫不经心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有啊。”说完她还要贱嗖嗖地说风凉话,“洞房花烛可是人生四大喜之一啊。金铮你可想清楚了,你老婆能不能接受你在新婚夜陪我打一晚上游戏啊?别搞的你们吵架,那我多不好意思啊……”
金铮忍无可忍:“沈何启,你精分啊?”
沈何启在他肩头拍一掌,宣布:“先预祝我们明天晚上超神。”
起哄声此起彼伏。
金铮睨她一眼:“确定?”
“确定啊。”沈何启头也不回,语出惊人,“干腻你了。”
手掌落在桌子的拍打声和狂笑声久久不歇。
金铮不动声色地扯扯嘴角。
某些人话语和行为严重不符。他从新加坡回来以后,也不知道是谁像块橡皮糖黏得甩都甩不开。
总而言之,嘴硬是要付出代价的。她不声泪俱下地跟他道歉,他不会再让她触碰他的肉体了。
*
何令珍是快两点发现沈何启不在的。她起夜,无意间发现门居然没反锁,本来她也没当回事,去锁的一瞬间却灵光一现,扭身去沈何启房间检查,果?然,那鼓鼓的被子底下是一堆衣服。
她当下给沈何启打电话,沈何启的手机却在她床上发?出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