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啧啧赞叹,一脸佩服的模样。“真看不出你忒老实的模样,原来也是情种。”
安生窘得恨不得破蓆钻地,把头部埋进土里。然而被她一逗,却也禁不住浮想翩联,他若与周芷若合修乾元功,敬爱的花姊姊深明大义,一心想他成就大事,若能习得世人梦寐以求的绝顶神功,花灵蝶只怕还会押着他练。韩巧儿虽然嘴快,老像个小姊姊似的对他指东划西,其实对他十分温柔依恋,知道了多半也只闹会儿脾气,转头又服侍得他无不妥贴。
小秋兰呢?她一定会红着脸笑得坏坏的,又似有些心痒好奇,整天拿“小淫贼”之类的话取笑他,闹得他大感窘迫;说不定,还会缠着他说要学哩,唯一会生气的,也大既只有冷凌霜了……
就凭他。也有资格拿冷二掌院做心上人么?
当日夏荷的尖刻斥责,似又回荡在耳畔,安生神色一黯,咬了咬牙,负气似的抬头,沉声道:“时间宝贵,我们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开始练……练乾元功,若阳顶天提早前来,我们也没奈何。”
周芷若察言观色,也不说破,浅浅笑道:“何必再找?这儿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李刚与风门鹤的关系如此隐密,他们议事的地方,定然是上等院……不,说不定是敬事府中最安全、最不受打扰之地。要练乾元神功,此时此刻,便是最好的所在。”
“现……现在?”
安生胀红了脸,结巴起来。
“是呀!”
周芷若故意眯起美眸,玉靥欺近些个,启樱唇、吐兰息,颤声轻道:“你想什么呢?”
她饮了小半碗白酒,酡红薰蒸,粉面含春,便未刻意使媚,微醺抿笑的模样便已十分诱人。
安生心跳加剧,忙不迭地踉跄后退,周芷若忽然板起脸来,皓腕一翻,牢牢地把住他的手腕,安生顿觉半身酸麻,再也使不上力来。
“我说过了,你我只是交易,各取所需、银货两讫,你毋须对我有什么心思。”
周芷若收起戏谵的神情,正色道:“乾元神功的男女双修可不是什么男女苟合的勾当,说白了只是互补的功法罢了。”
闻言,想起自己有些龌蹉的想法,安生羞愧地低下了头,咬牙不发一语。
“你或许觉得,我是如魉魅魍魉般恐怖的女魔头,杀人如麻,我行我素,这点我不想否认。我费尽心血练得绝世武功,所求也不过就是‘逍遥自在’四字,没什么不敢说的。”
“但我,却非是放荡、不在意身子污洁的女子。我有过的男人屈指可数,虽未从一而终,也绝不是人尽可夫。若非阳顶天暗施偷袭,形势严峻至此,我不会与你合修乾元功。”
周芷若说得很慢,双眼直勾勾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仿佛怕他听漏了。
“我说过了,这是一场诚心相对的互惠合作,你我各取所需,两不相欠。我毋须牺牲色相,你再露出那种轻鄙不屑的神情,我便杀了你,若教我下定决心,我保证,你会死得非常痛苦。”
安生悚然一惊,想想却也觉得颇有道理。
周芷若虽出手毒辣,对他委实不坏,几次蒙她搭救不说,就凭她的倾世美貌,要找人合修有甚困难,何必三番两次忍受一名本事低微的毛头小子羞辱?想到自己曾对她的成见,又听得“诚心相对”四字,心中大感歉咎,低声道:“周姑娘,是我不好。我会记住你的话。”
周芷若没想到他认错如此干脆,微微一怔,松开了他的腕子,半响才道:“乾元功与阴阳造化丹都是稀世宝物,我一人无法独吞它们的好处,须与他人分沾雨露,才能受益。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要选你。”
这话的确切中安生内心深处的疑问。他始终对周芷若怀有戒心,除了阿傻之外,这或许便是最大的症结所在。
“我挑选你有两个原因,其一我现在先不说,待你神功略有小成之后,我再告诉你。”
周芷若温婉一笑,柔声道:“另一个原因,若世上注定要诞生第三名身负乾元神功的绝顶高手,我要他绝不与阳顶天站在一边,所以我选择了你。”
“只要周姑娘不与阳顶天一般作恶,我绝不会对付你的。”
他这两句话说得十分诚恳,字字皆发自肺腑。
周芷若却只微微一笑。那并非是赞许、其至赞同的眼光,更像是大人看待孩子的童言童语,露出又好气又好笑、却又忍不住摇头的莫可奈何,但其中似无恶意,也算是另一种坦然。
“我们……开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