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络绎不绝,好像怎么杀都杀不完。
人喊马嘶,刀光剑影,夜色被一道道划过的寒光撕裂成一片片,支离破碎地重叠在一起。殷红的鲜血溅起,宛若鲜花怒放,花开却只一瞬,迅速凋零落下,恰像消逝的生命。一朵朵殷红的生命之花,缤纷不绝,凄迷艳丽地荡漾在碎裂的寒光中。
夏雪不是没有经历过性命相搏的人,也有过不少次生死一线间的事情,可当她落入一场上万人的战争中,才知道自己以前经历过的都不过是孩子的游戏。她脸色煞白,看不清前面究竟发生着什么,只觉满眼都是血红色的残破光影,只是本能地挥舞着唐刀,结束了一个又一个冲上城头的隋军的生命。
天使军个个血气蒸腾,杀红了眼,喊哑了声,只能象哑巴一样狠狠的挥舞刀矛猛烈砍杀!弓箭都被鲜血浸泡得滑不留手,射出去的箭,如同醉汉一般在空中飘摇。刀剑已经砍得锋刃残缺,变成了铁片,也顾不上换一把。每个天使国军士,无论主力兵辅助兵,全都杀得昏天黑地,血透甲袍。后来干脆摔掉甲胄,光着膀子,披头散发的死命拼杀!但不消片刻,每个人又都变成了血人,连白森森的两排牙齿也变得血红血红。
屏南州城头的女墙,已经被一层又一层鲜血糊成了酱红色,血流象淙淙小溪般顺着城墙流淌,三丈多高的城墙,在暮色中下竟是猩红发亮。
借助几台云梯车,隋军确实打了天使军一个措手不及,整个城墙上厮杀的如火如荼,只不过好在天使军弓弩手在赵锋带领下拼命射击火箭,拼命投掷浸满油脂的火把,总算是将云梯车全部点燃。
城头上的隋军总算是越杀越少,但是为此天使军也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黑衣卫毕竟是精锐还好,其他的天使军战士和上城助战的民壮足足有上千人死伤。当然给他们陪葬的是四千多隋军士卒的尸首,铺满整段城墙。鲜血肆意的流淌。
夏雪确实已经快坚持不住了,累得筋酥骨软,手中的唐刀越来越沉,1.4公斤的唐刀现在感觉就像有千斤重量,汗水不住从额头淌下,刺得她都有些睁不开眼。
夏雪拼尽最后的力气,一刀将最后一个城墙上的隋军脖子砍断,整个头盔、冲锋衣上已经溅满了鲜血。
从城头上看去,几台云梯车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炬,照亮暗淡的天空。
没有了大型云梯车,隆隆战鼓声中,城下的隋军狂喊着抬着云梯继续猛攻。
屏南州的战士和百姓,全民皆兵,老幼男女一齐出动,向城头搬运滚木擂石。所有堆积在城墙上的滚木擂石砖头瓦块,都带着血水汗水滚砸下城墙。
隋军血糊糊的云梯搭上血糊糊的城墙,立即就滑倒城下。纵然侥幸搭住,士兵刚踩上去,脚下就滑跌下来。加上城头守军不断用长钩猛拉云梯,砖头石头不断砸下,半个时辰中竟没有一副云梯牢牢靠上城墙。大军恶战,任何荒诞神奇的功夫都派不上用场,纵然有个别人能飞上城墙,面对汹涌的死战猛士也肯定是顷刻间化为肉酱。这里需要严格的配合与整体的力量,去一刀一枪的搏杀,而不是任何奇能异士的一己之力所能奏效的。
新文礼脸色铁青,他不知道屏南州城里的这些叛民吃了什么药,怎么一个个和疯了一样,看着不断死伤的部下,他心中在流血。
他接到三次无法攀城的急报后,终于坚持不下去了,愤然高喊:“停止攻城——!”
一阵大锣鸣金,隋军士卒一下子全瘫倒在了城下旷野中。
城头天使军,也无声的伏在城墙垛口大喘气,一个个都成了血人,一个个累得筋酥骨软,倒在地上瘫软如泥,连骂一声隋军的力气都没有了。
火光残照,萧萧马鸣,战场骤然沉寂下来。城头烟火弥漫,缓缓飘动着血染的战旗。城下也缓缓飘动着血红的战旗,烟火弥漫在茫茫旷野。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伤兵,连兵刃的闪光也被血污掩盖了。
“好险!”浑身血污、精疲力竭的夏雪下意识的长长吁了口气,摇摇欲坠,差点瘫坐在满是鲜血的城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