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灼听到这里,又问:“那褫夺姓氏、流放满门,也是太后的手笔?”
白松林顿了下,回道:“烬风军拥兵自重,本已经是砧板鱼肉,只待太安宫宰割。父亲在被押回祁都当天就被斩杀,至于我们,太后想来是赶尽杀绝的,是江锁向太后建议,褫夺后人的姓氏,流放满门,为的是把戎灼你救出来。”
“难怪……”
楼苍兰恍然大悟,徐徐道:“五年前我在平州的炽炼军营,路骁霆送信给我,要我务必去接一个姓戎名灼的男孩。”
祁溶在这时沉着脸,看向戎灼,冷冷道:“是江锁救了你白氏全家,你却任由她被锦衣卫带走。”
“对不起……”
戎灼六神无主地看着白松林,喃喃道:“哥,我、我对不起……”
“去救他。”
白松林抱住戎灼,轻拍他的背,低声安慰:“你做的很好。哥不曾怪过你。”
*
昭狱
几缕羸弱的灯火在破败的泥墙上跳跃。
刑戒死死将江锁按在水缸里,一字一顿地报数:“五十、五十一……”
在江锁即将断气时,一把抓起她的头发。
水珠喷洒于空。
江锁大口喘气,如获新生。
此刻的她被皮鞭打得遍体鳞伤,月白里衣渗出血水,浸成了红色。
每一寸肌肤犹如蚁虫在啃噬。
刑戒一松手,江锁软软瘫在地上,想动却动不了,像被抽去了骨头,只剩纤细雪白的锁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顾金吾身死,喻庆喜发疯,庾贺瘫痪,方叔申问斩,柳未征自尽。江公公在平州,当真是杀得我太安宫片甲不留啊。”
刑戒蹲下来,只手托起江锁的下巴,仔细端详着这张乖巧白皙的脸,笑意阴冷:“来吧,咱们一件一件慢慢说。”
江锁冷冷睨着他,沉默以对。
“说话!”
刑戒声音不大,压迫感十足。
江锁边喘边道:“刑指挥使,昭狱审问犯人,也是要讲证据的。”
刑戒露出虎牙,哈哈一笑:“巧了。现在昭狱我说了算,屈打成的招也算证据。”
江锁也跟着笑,笑得有气无力:“那更巧了。刑指挥使刚刚走马上任,咱家偏要给你上一课——屈打成不了招。在见老佛爷之前,我不会说半个字。”
她说着,吐出一口血水,敛了笑,又说:“我与你,说不着。”
“啊?江公公还想见老佛爷?”
刑戒皱了皱眉,遗憾道:“可是老佛爷说,死生不与阉人相见。”
江锁兀自浅笑,往地上轻啐了一口血:“这可如何是好呐。”
刑戒看得没了耐心,一把提起江锁的后颈,站了起来。
江锁深吸了口气,难受地垫着脚。
她的双手根本没有被缚住,想要挣扎,却软软使不上力。
刑戒看着这张白玉无瑕的脸,作恶欲在心中上蹿下跳,朝门口的锦衣卫吩咐:“给他上滴水刑,二十四个时辰不要断。”
锦衣卫有些迟疑:“可刑指挥使大人,许多犯人第一天都没能熬过,就咬舌自尽了。”
“哦……”
刑戒若有所思地道:“那就把他的牙全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