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太可疑了,荀忻在卧室里转来转去,不小心碰倒了什么东西,“啪”一下摔在了地上。
荀忻一惊,看过去,原来是一卷竹简,可能是放在几案边上,不知为何没被收起来。
他捡起竹简随意看了看,片刻后,竹简又“啪”一声坠落在地。
麻麻,我居然看懂了竖排、隶书、文言文!
荀忻几乎流下感动的泪水,原主这位大佬到底给他留了多少超能力?
他赶紧捡起那卷竹简,继续往下看,这才发现,他刚刚似乎高兴得太早了。
他是认得每个字不错,但组合起来的意思……
这是什么天书!
他只看懂了开头的序言,这卷竹简记载的是如何为琴正音调弦。
调弦……他好像差点忘了什么?
荀彧之前说,仲豫兄长让他去帮忙调弦。
这才是现在的大事!
他的彧兄长是不是穿越的不要紧,他不会弹琴更不会调弦才是生死之事!
荀忻箕踞坐回榻上,反正他穿的是合裆裤,顾不得什么跪坐不跪坐,礼仪不礼仪的。
他拿出当初大学应付期末考的态势来,翻开那卷竹简,从头到尾仔细研读。
不知道托哪路神仙的福,他看得懂字,现在的问题只是他不通琴艺,看不懂专业名词。
荀忻二话不说跑去荀忻的书房,翻箱倒柜乱找一通,找出一张精心保存的古琴。
这张琴项腰间鼓起,有对称的圆弧,形如圆月,琴身黑中泛红,颇有光泽,触感光滑细腻。
他拨了拨琴弦,琴声沉厚通透,清圆匀净。
荀忻猜想这可能是他的老父亲荀靖先生的琴,于是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将琴摆在案上,对着竹简研究它的构造。
等他终于弄明白古琴的各个零部件的作用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阿勉敲了敲书房的门,请他出去吃晚饭。
东汉时一天吃两顿的普通人,是以早饭为正餐,晚饭就是热热早饭,吃上午剩下的饭菜。
阿勉似乎只会煮羹,他们的早饭都是由另一位老仆来做的,那位老仆是荀靖在时他们家的厨娘。
到了荀忻做主的时候,这位小主人不喜欢用仆从,也用不着那么多仆人,便把大多老仆人都遣散回家,让他们自事生产,只是奴籍还在他们家而已。
厨娘家就住他们家不远,每天上午会过来做顿饭,吃完饭才回家。
阿勉已经将晚饭布好了,除了早上吃的饭菜外还给他煮了一个鸡蛋。
“郎君今日又在调弦?”阿勉帮他把豆豉浇到麦饭上。
荀忻挑挑眉,留意到“又”字,“我上次调的是哪张琴?竟记不清了。”
阿勉帮他剥着鸡蛋壳,想了想,答他:“郎君一月前调过弦,奴记得是书架顶上那张。”
荀忻默默给阿勉点赞,“感动东汉”少年组冠军就是少年你了,他真心实意道:“多谢阿勉。”
阿勉放下鸡蛋直跪起身,“伺候郎君是奴本分,郎君折煞小人。”
他摸摸阿勉的脑袋,“在我面前不必称奴。”荀忻喟叹一声,“‘阿勉’是随口称呼之名,你自取一名姓,如何?”
“奴能否随郎君姓?”少年似乎不太明白情况,但他家主人让他给自己起名,他其实很想让郎君帮他取。能跟主人姓是每一位仆僮的荣耀。
“你若欢喜,自然可以。”
“荀勉,奴大名为荀勉。”阿勉笑出了小虎牙,略显可爱。
荀忻看着觉得有些心酸,这个年纪的孩子在现代还在读书,在古代却只能为人奴仆。
可他不能对他说更露骨的话,现在的他们都太过弱小,如果展露出不容于时代的思想,反而是害了他。
他没在去纠正荀勉的自称,低下头吃口饭,吩咐道,“阿勉亦去食饭。”
荀勉笑着称诺,向他行过礼便转身回厨房吃饭,仆役不能与主人同食。
有了荀勉的提示,荀忻很快找到了书架顶上的琴盒,里面的确有一张古琴,看起来没之前那张精致有光泽。
荀忻把案上的古琴妥善收好,放回原位。这才把这张琴拿出来放到案上,拨了拨琴弦,琴声清越,只是在这黄昏之时拨弦实在有扰民之嫌,荀忻理智地停下了蠢蠢欲动的手。
只能等荀勉明天早上去市集,家中无人他才可以练琴。
他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通这张琴,找出一张干净的绢帛,按着竹简上的调弦次序画了一张图,嘴里念念有词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