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雷诺王子竟是蹙起了一双粗浓眉眼,道:“没成想端王这样的勇士竟也会被病痛打败,我以为他是长生天庇佑的人该是不会如此,真是惋惜啊,等过两日我一定要去探望探望端王。”
怀昔敏锐地察觉到雷诺在说这话时若有似无朝她投射来的视线,她心头一跳,想起了巫女在西洲的地位和责任,又联想到了言匪的态度。
她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怀昔以为今夜之事就这么完了,哪料想她坐着马车出了宫没多久就被另一辆马车拦住了。
同怀昔一道坐在马车里的阿瑶忙出声询问,就听得外面的马夫回禀说是西洲使者的马车。
怀昔心头疑虑更重,这些个人到底有何打算?
可那些个人到底是使者,怀昔不好怠慢,只好由阿瑶和彩雀扶着下了马车,朝已经在马车外等着的使者雷诺王子见了个礼。
“不知雷诺王子有何要事?”说着,她抬头看了看夜空中不时闪烁的几点星子,道,“实在是天色已晚,唯恐家中人等急了。”
雷诺王子露齿一笑:“只是觉着王妃很像我的一个亲人,她啊,很是温柔良善,我小时候还带着我骑过马呢,忍不住就拦下车驾,想跟王妃再多说会儿话。”
怀昔往后退了一步:“雷诺王子可知这话在我大豫说来很是冒犯?”
那位智者终于开口了:“王妃莫怪,王子从未来过大豫,不知大豫风俗,说话孟浪了,还请见谅。”
怀昔嘴角挂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当然,不知者不怪,大豫许多人也知我母亲是来自大豫边塞北疆,或许因此我的双眼就要深邃些,更给王子一些熟悉的感觉。”
怀昔这话说得巧妙,没承认自己母亲是西洲人,只说是边塞长大的,那样就算是有胡人血统也是情有可原了,没得就让人拿着这话来要挟自己。
雷诺似是毫不在意怀昔话中的意思,朗阔一笑,道:“怪不得我瞧着王妃觉着眼熟呢。”
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儿,怀昔不欲再同他们多言,就打算告辞离开,在将将转身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却被那智者唤住了。
怀昔回身,就见他一手横过胸前,朝她行了个西洲的礼。
“王妃,您是最接近长生天的人,但您离开了长生天的怀抱,没有长生天的庇佑,会得来天罚啊,您、您的父母,还有您的夫君,您将眼见着您亲近的人一个个离您而去。”
齐齐鲁尔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悲鸣,似乎很是不忍。
怀昔身子一僵,这是她的心病,迟迟无法释怀的事。
可她也再不是以前的怀昔了,她有她的底气了。
她拦住正要出声斥责齐齐鲁尔的阿瑶,略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双浑浊苍老的眼睛,轻笑道:“若我真是被长生天宠爱的孩子,那长生天赋予我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我变得更好,最后的一切总归是好的,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夫君,我们都会好好的。”
齐齐鲁尔被怀昔满是坚毅的眼神盯得心惊,一时竟没接上她这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坐上了马车,可在她将要离开时,又朗声道:“王妃觉着自己的身子还能支撑多久呢?”
怀昔心头一紧,但她没多说什么,只是让马夫驾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