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小心点!”
“东边——东边的垛口浇火油!”
城墙上的金属悬梯摇摇欲坠,回?荡着往来踩踏的声音,教民不断地?往上运送物资。
纯白的光笼罩住整个?城墙,高墙上的骑士都笼罩在?光幕之?下,一批上前,一批撤后,沿着长长的通道来回?巡视。
所有人都神经紧绷,每隔几秒就忍不住去看一眼那道光幕,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头顶这道光幕消散,就是决战的时刻。
李希仰头,耳边还能听见狼人的嚎叫,以及一些?更恐怖的声响,就好像隔着一堵墙,外?面?有无数巨型蜘蛛在?抓挠地?面?,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饿摩擦声。
“没完没了……”一名打着赤膊的青年满脸烟灰,咕哝着从他?们身旁跑过,眼睛都被火燎得通红。
李希心头顿时沉重。
“从这边上去。”墨尔斯看他?一眼,带着他?从十几米外?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扣紧他?的后背,右手抓住金属悬梯直接就窜了上去。
“喂!你们干什么!”
身后好像有谁在?喊,李希眯起眼,只觉得眼前风呼哧作?响,脚几乎没怎么沾地?,整个?人就已极快的速度往上掠。
他?侧头看墨尔斯,人看着还是陌生。那天在?幻镜里的凤眼原本已经模糊了,现在?再次清晰起来。他?是突然出现在?对方眼前的,凤眼还是一边嫌弃一边救了他?。
原本的墨尔斯,很早之?前的墨尔斯原来是这样的人啊……没有愤怒和偏激,眼神里也没有冷漠,面?对格文时,眼神里都是昂扬的火焰,锋芒毕露得像一柄利刃。
“干嘛看我?”墨尔斯目视上方,声音在?风声里模糊,仍然能听到一点笑意。
李希嘿嘿偷笑。
墨尔斯嘴角忍不住勾起,脚下使力,带着怀里的人直接勾手翻身上了城楼顶部?。
“什么人——希里安大?人?”加尔和一队骑士从东边巡视回?来,正对上这凭空冒出来的两个?人。他?吃惊地?略过墨尔斯,看向头发?乱飞的少年,“您,您跑上来干什么?”
墨尔斯和李希对了个?眼神,松开手朝垛口边缘走去。
“你是谁?!”加尔伸手拦住了他?,上下打量他?,眼神渐渐凶狠起来,“自由民?”
“他?是我的护卫!”李希挡着风大?声道,“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加尔半信半疑地?走过来。
墨尔斯靠近城墙最边缘,伴随着一声声刺入耳膜的行尸咆哮和狼人的嘶吼,城墙下方的景象尽入眼底。
狼人、行尸和自由民各据一方,泾渭分明地?占满了三?个?方向。狼人约有一百多人堵在?了南城门?,行尸位于左侧的森林边缘地?带,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最左侧甚至叠压在?一处,爬到了三?米多的高度。
那里也是守卫人数最多的地?方,正在?马不停蹄地?往下浇火油,那些?行尸没有痛觉,一股股焦臭味顺着风吹到城楼上方,熏得人眼泪鼻涕齐下。有不少骑士已经控制不住地?扶着墙垛呕吐起来。
而自由民……全部?在?最右侧。
墨尔斯一脚踩上垛口,黑色的斗篷被风扬起,兜帽便从头上滑落,齐肩的短发?长长短短地?在?风中飞扬,露出他?浅褐色的皮肤,和那双深栗色的锐利眼瞳。
他?低头望向那队安安静静坐在?马背上的自由民,几乎在?视线触及为首那人的同时,就和对方的目光对上。
这些?自由民看似只有五六十人,全都骑着黑色的笼马,裹着灰色的斗篷。但是以墨尔斯的听力,他?已经听到不远处的密林里传来马匹不安的踏蹄和响鼻声。
起码还藏着百来人。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年龄看上去比希里安大?不了多少。
他?拥有自由民一贯的高大?精瘦的身材,皮肤饱经太阳眷顾呈现出光洁健康的褐色,眉目锐利到有些?刻薄。与他?的外?表不符的是他?的气势,异样的沉稳。
这年轻人笔直地?瞪向城墙上的墨尔斯,在?经过凝滞的几分钟后,他?慢慢地?张大?嘴,瞳孔收缩。
墨尔斯暗自松了口气。
他?想过很多,关于这次跑过来围城的会是基地?的哪一支。由于他?的记忆是被恶意夺走,所以记忆回?来的时候格外?清晰,就像是昨天刚经历过一样。
他?记得非常清楚,每一支迁移的队伍都由他?的一名手下领头。他?把一直跟随自己在?外?走商最得力的下属都打散,好保护大?部?分不曾接触外?面?世界的族人。
这也是他?最后无力抵抗的原因。
领头的人叫章行瑀,当年不过是个?小鬼。他?的哥哥叫章行瑜,是他?的左右膀。他?那时候叫章行瑜带着小鬼护送族人前往西达海岸,但是章行瑜拒绝了,把小鬼托付给了另一个?兄弟。
墨尔斯还记得对方是怎么死的。
行瑜拒绝和人鱼□□,故意激怒了人鱼,直接被几条次级人鱼撕成了碎块,只留下一颗头颅沉入了水底。
他?知道这家伙有个?对象,是在?外?头认识的。每一次他?都调侃行瑜,让他?把人赶紧带回?基地?过日子,可这家伙总是腼腆地?摇头,就跟谁要和他?抢人似的。
墨尔斯握紧拳头。
他?站直了,捏着手指对章行瑀吹起了口哨,口哨极为悠扬,在?这混乱而充满血腥味的城楼上显得极其怪异,但旋律又很苍凉动?人。
这下所有的自由民都开始躁动?。他?们震惊地?纷纷拽掉兜帽看向城楼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