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色的马花,正中用银色字体写着:马主:陆明燊;骑手:岑星。
许是在领奖后喝了些许香槟,岑星的脸颊红扑扑,酒窝像扑上一层胭脂,陆明燊收紧搂住他的手,低声道:“回去庆祝?只有我和你。”
早就烦透各种采访,岑星欣然点头:“好。”
坐上车,陆明燊握住他的手,说出酝酿已久的结果:“孟谦意外坠马,被送到附近医院。”颈椎损伤,高位截瘫,下半生要在疗养院度过,后面这些岑星没必要知道。
愣了愣,岑星默不作声,双手紧紧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
“想问什么就问吧。”没料到岑星会是这个反应,陆明燊五指揉进他的黑发中,坦白道:“是我做的。”包括充当今天的“特别嘉宾”,如果出场顺序不改变,坠马的人就会变成岑星。陆明燊得知孟谦的计划后,将计就计,目的就是要孟谦自作自受。
听完他的解释,岑星长叹了一口气,不解问:“为什么孟谦不临时退赛?”虽说孟谦买通了抽签的工作人员,提前知道顺序,又在障碍物上动过手脚,可他既然知道后果,为什么还要一头撞进自己亲手布置的圈套。
“我警告他,如果逃走,会将所有他做过的恶公之于众。”对孟谦来说,意味不仅将身败名裂,还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比死更难受。陆明燊耸了耸肩:“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孟谦估计不知道,陆明燊曾和陆明烨打赌,如果孟谦不再针对岑星,他不介意既往不咎。想起那时陆明烨信誓旦旦的样子,陆明燊冷笑一声,回过神,发现岑星盯着他不说话,垂下眼:“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见他眼中戾气慢慢消散,岑星暗暗舒了一口气,眨眼问:“你偷偷练习多久了?我们什么时候能较量一回?”
三句话不离马术,陆明燊怀疑自己以后会不会吃醋:“这么迫不及待?我不会手下留情。”
岑星作势要咬他的鼻尖:“谁怕谁?!”
比赛场馆离他们越来越远,车子的前方阳光普照,烦扰他们的事,终于尽数被抛之脑后。
*
两人在赛后翌日飞回家,岑星一个月没见到小金,车一停定便看见从屋里向他飞奔过来的金毛,上前几步张开双手:“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金毛扑进他怀中,不住用毛绒绒的狗头蹭他的脸,两眼眯成一条线,长长的尾巴一甩一甩。
“这是什么?”岑星一下一下顺过狗毛,竟摸到小金脖子里藏了东西,一个小巧的菱形盒子。他好奇解下,放在耳边摇了摇,听不到声音,昂起头:“给我的?”
站在他身旁的陆明燊表面依旧云淡风轻,稍一颔首,实则手心冒汗,仿佛比在赛事冲向终点时紧张一百倍。
揉了揉小金的头,岑星站起身,小心打开盒子,正中放着一对简洁的编织戒指。
心跳声倏地变得震耳发聩,岑星缓缓回过头,见陆明燊单膝跪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黑曜石般的眸子中,眼神虔诚而炽热:“岑星,你愿意嫁给我吗?”
风温柔吹起两人的刘海,岑星低着头,将戒指交到他手上,然后向他伸出手,意味不言而喻。
棕黑色的编织戒指和原本的银戒指叠在一起,配色意外地相称,岑星举起两人的手,在跟前叠起,开玩笑般问:“你做的吗?”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陆明燊郑重点了点头。
面对目瞪口呆的岑星,陆明燊哭笑不得:“看视频学的。”他以前从没做过这种东西,但他知道,普通珠宝两人见得多,只有真挚纯粹的情感才能打动人。
不住用指腹摩挲戒指,岑星没想到平常严肃的陆明燊,会有这一面:“这是马毛?你的马?”
陆明燊纠正他:“我们的马。是不是太粗糙?”
“完全没有,我很喜欢。”岑星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嘴角,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我觉得比宝石还珍贵。”
季度赛事结束后,岑星曾见过孟父和孟母一面,两人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委婉拒绝了接手孟氏的提议,并向他们保证,他会定期尽该尽的义务。
在陆明燊坚持下,两人决定秘密重新举办婚礼,不通知无关人等,只邀请亲朋好友。
半个月后,加勒比海的小岛上,窗外海浪不住拍打金色的沙滩,岑星坐在充满海岛风情的小木屋中,再一次摆弄领结、胸针、袖口,听到帮忙准备的好友问:“你在紧张?”
“有一点。”真奇怪,岑星在心里笑话自己。
外面有人通知他们时间差不多,江望潮在他耳边悄悄问:“之前教你的小心机,准备好了吗?”
岑星脸一红:“嗯。”
穿过摇曳的棕榈树,会场布置风格热情洋溢,红毯从木屋延伸,上面洒满五颜六色的花瓣。
红毯尽头,陆明燊一身短礼服,站得笔直,出神地注视着向他走来的岑星。像有什么涌上心头,岑星嘴角微微翘起,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阳光炫目耀眼,比不上那个在等他的人。
“你很好看。”陆明燊第一回觉得红毯的距离那么长,他的幸福正在稳稳走来,于是他似等不及般,向岑星伸出手。
触到他僵硬的手腕,岑星一愣,下一刻抿嘴笑了笑,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在紧张,。
“……你们将是彼此生命中唯一的伴侣……”
证婚人宣布的话音刚落,红毯的另一端,小金一跑一跳向两人奔来。像知道自己是全场焦点,小狗骄傲昂起头,得意绕着主人转了两圈,才用两只爪子搭在陆明燊手上,露出绑在脖子上的戒指盒。
“准备好了吗?”抓住他的手,陆明燊亲了亲岑星的眼角,感觉到他用力回握住自己的手,两人一同转过身,片片花瓣落在他们的头顶,如同对一对新人的祝福。
在宾客的掌声中,三层结婚蛋糕被推到两人跟前,顶端是一对翻糖小马,颜色和两人的爱驹一样,憨态可掬。
“小馋猫。”陆明燊见他眼巴巴望着蛋糕,浅笑舀起一小块,喂到他嘴边:“来。”
“好甜。”岑星眼珠一转,捻起一抹奶油,顺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抹,在那人英俊的脸上留下一道白痕。没等陆明燊反应,摄影师“咔擦”一声,及时记录下这幕。
新房定在海边的小木屋,将宾客交给伴郎应付,他们像躲避大人的小情侣,牵手一口气跑到木屋外。岑星还没踏上台阶,忽地被横空抱起:“你做什么?!”
陆明燊一脸坦然:“抱你。”
岑星双手捂住脸,难道这就是陆明燊的直球?!
房子墙上挂着用红玫瑰编织成的相框,中间是两人的婚照,空气中弥漫清新的玫瑰香和海风的气息,正中是一张心形水床。
小心翼翼将岑星放柔软的花瓣上,陆明燊垂下头,鼻息间是他身上的薄荷香气,眼前的人眉眼弯弯,因为害羞,酒窝泛着可爱的粉红,唇瓣像两片沾了露水的玫瑰花瓣……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因为遇到了这个人,以往遭受的种种似乎有了意义,脱口而出:“谢谢你。”愿意来到我身边,愿意和我一起。
“我也……”脸颊快烧起来,岑星刚要说点什么,余光瞥见陆明燊准备脱掉外套,心中一动,眨了眨眼,撑起身,从后面抱住他,贴在他耳边狡黠笑道:“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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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第二天,两人磨蹭到中午才起来,一打开窗,放眼望去一片明丽的海景,岑星笑道:“漂亮得刚到就舍不得走。”
还在穿衣服的陆明燊冷不防问:“你想搬家?”
岑星撇了撇嘴:“你是不是分不清开玩笑和认真。”
午饭过后,两人一起去坐海上拖曳伞,乘风飘到大海上空,整个海岛景色尽收眼底。
海鸟贴海面飞翔,太阳晒得身上暖洋洋,岑星感觉到身边投来的视线,笑问:“不看风景,看我做什么。”
陆明燊并不打算移开眼:“没规定非得看景色。”
海风在耳边飒飒作响,岑星由衷道:“你变了很多。”
陆明燊不解:“譬如?”
这可太多了,岑星心想,就像说话里有了温度,听起来的感觉全然不同,答的却是:“你第一次穿淡色的外套。”
陆明燊半晌回答:“我可以常穿。”
岑星摇头:“你想穿的时候再穿。”
海岛上的雨林郁郁葱葱,山脉延绵不断,岸边集市人头涌动,生活简单、热闹。岑星的眼神亮晶晶:“退休之后,我们来这里定居怎样?住在海边的房子,每天睡到自然醒,门口挂一个吊床,可以在上面喝啤酒、看落日。”
陆明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眼尾不知不觉带上笑意:“还有呢?”
岑星脸颊的酒窝软绵绵:“再买个海边小酒吧,墙上贴我们的照片,从结婚到老。”
即使有一天,没人再记得他们,他们依旧陪在彼此身边,看潮涨潮退。
从船上下来,陆明燊牵着岑星的手,远处时不时有海豚跃出水面,沙滩上留下两串并排脚印,他们还要一起走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剩下两三个番外,然后可能要从头大修,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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