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玉峥回得很快,似乎一直在等着她先发话:“臣在。”
“丞相七窍玲珑,才学过人,应该不难猜出我舅舅这前前后后几次三番之举的目的吧?”她习惯开门见山。
原玉峥却是有些意外,这话头竟是她一个女子,甚至贵为公主的女子先提出。
“臣……明白。”
羌意点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一边奔跑一边欢笑的阿糯身上,继续道:“舅舅见我一人独在深宫中,除了他,母族也再没什么可以依靠之人,可他常年远在边境,对我一向是不大放心。”
“元将军的用心,苍天可鉴,公主是个有福之人。”
有福吗?
羌意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道:“舅舅的用心我自是明白,只是丞相前途无限,而我空有一个公主的名号却实在没什么远大志向,只想着能平安度过此生。”
见原玉峥安静听着沉默不语,她继续说:“再则,丞相这两次同我见面一定也是碍于我舅舅的面子,就像今日这般,说来也着实为难丞相了。”
“公主倒是为微臣考虑得多。”原玉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羌意还在想接下来该怎么说,听见他这么一句,反倒没太明白。
原玉峥扬起唇角,淡笑道:“公主之意,微臣明白。元将军那儿,微臣会去同他表明态度,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羌意闻言,心里一块石头终于放下,她可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还是莫要有什么感情牵扯为好。
“公主,公主。”
二人的谈话刚告一段落,前头蔷薇和芙蓉便牵着阿糯过了来。
“怎么了?”羌意抬眸看着三人。
“阿糯说饿了,想回家吃枣泥糕呢。”芙蓉偷笑着。
只见阿糯红着张小脸,一只手被芙蓉牵着,另一只手悄悄地从肚子上移开。
羌意了然,点点头:“那我们便回去吧。”
说着,她牵过阿糯的手,一起往马车方向走去,等上了马车,她才发觉阿糯身上出了些许汗。
羌意将两侧的帘子拉下,拿着干净的帕子替阿糯擦拭额间和后颈处的汗,低声道:“这出了汗可不能受风,不然定是会生病的。”
阿糯听话地点点头,软糯糯地回道:“阿娘也说过。”
“阿糯记性真好。”羌意忍不住笑着,不经意抬头间却见原玉峥正瞧着自己,她一愣,旋即又低下头装作没瞧见,“要是出趟门便生了病,那以后可就出不了门了。”
阿糯一听,立刻急了,道:“阿糯不要生病。”
“公主似乎很喜欢小孩儿。”原玉峥淡淡说道。
羌意闻言,眼皮轻抬看了眼他,然后垂眸继续手上的动作:“小孩儿纯真,同她们相处最是舒服。”
更重要的就是不用再伪装自己,只是这话她并未说出口。
马车比来时要行得更快些,不多时镇北将军府的大门便出现在眼前。
经过来回两趟同车,阿糯对原玉峥也少了许多陌生,下马车后便一手牵着他,另一只手牵着羌意。
羌意虽觉得这画面有些怪异,但也并未多想,阿糯喜欢,自是随她去。
几人进了府里,便朝着前厅而去,还未走近便听到前头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响起。
羌意微眯了眸,当目光捕捉到主位上那个一身绛紫缂丝锦袍的男子时,她的脚步下意识一顿。
“阿爹!”阿糯看到前厅里的元易坤,登时挣脱了牵着的手,小短腿轻快地朝着前头奔去。
“阿糯,有客人在,不得无礼。”元易坤瞥了眼左侧的冷面人,挥手示意下人拦住阿糯。
阿糯这才注意到家里还来了一位陌生人,她顿住脚步,怯怯地看了那人一眼,仍旧姿势歪扭地福了福身。
“摄政王怎么来将军府了?”
羌意听见身侧的原玉峥淡淡开口。
“本王受皇上之托来看看公主而已。”裴贺朝这话虽是在回答原玉峥,可目光却是直直落在羌意的身上,嘴角微微一动,似笑非笑,“倒是丞相,怎么也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