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标伸长了脖子在接机口等了半天,眼见时间临近,更是不敢有丝毫的分心,生?怕一不小心错过那祖宗的大驾光临,没能第一时间迎接,被他家老板问罪。
广播播报沈何启乘坐的航班抵达之后?,他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接机口人头攒动?,不断有三?三?两两的乘客或结伴或形单影只地拖着行?李走出来,基本上?无一例外都是脚步匆匆,在机场火车站这样的地方,无论是去途还是归途,总是让人无端焦急。
又等了十几分钟,有较为集中的人群向出口走来。
其中有一个女人穿了件松垮垮的粉色针织背心,衣服下?摆塞进牛仔裤里,浅蓝色的破洞牛仔裤是紧身款式的,衬得那双腿又细又直,踩了双黑白色的球鞋,说是脚下?生?风一点都不为过,步速快得轻而易举超越了人高马大的男人,穿越人群一马当先,行?李箱跟在她身后?,呼啦啦作响着滚动?。
她一头招摇的白发束得很高,头发短的缘故,从发圈里跑出来不少,凌乱地垂着。
阿标本来还担心仅仅医院电梯口的一面之缘,会让自己找起?人来比较费劲,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过程中沈何启的目光一直在等候的人群中来回?扫视,扫过他的时候一刻也没停留,又移到别人那去了。
得,贵人多忘事,看来是压根不记得他。
阿标出列,点头哈腰地迎上?去。
沈何启站定,隔了几步上?下?打量了阿标一圈,不动?声色中又分明带着几分警惕。
阿标走近:“老板娘,我是阿标,金铮先生?的助理。”
不是沈何启故意拿乔,而是她的脸盲相当严重,如果不是长得很有特色,她天天看天天看,看上?一个礼拜也未必认得出来,听完阿标自我介绍,她的防备松懈下?去,嘴角翘起?一丝笑的弧度。
被她在电话里那么一通搅和,阿标是不敢再信她表现出来的这份天真?无邪了,恭维道?:“老板娘,一路辛苦了。”
说着去接沈何启手里的行?李。
沈何启把箱子递过去,面对?客套话回?得一点也不客气?:“嗯。”
其实她一点也不累,黄毛看着一身非主流品味很差,却是个妥妥的人精,一路上?嘘寒问暖,夸起?人又来句句戳中苏点。沈何启一问,才知?道?黄毛虚岁才19,实岁刚成年没多久。她无视人家明明成年了的事实,暗自腹诽金铮连童工都不放过。到了机场黄毛又一路帮她把手续给?办妥了,要不是安检不能代劳,恨不得也替了她算了。
而且X市和Z市隔得不算远,一个小时零一点的航班,再加上?阿标给?她定的是头等舱的座位,沈何启头一次坐头等座,新奇得很,还没爽够飞机就落地了。
妈的,有钱真?好。
不过有钱也不能随便让人当老板娘。
“阿标,谁让你喊我老板娘的?”
“啊?”阿标没想到沈何启都应了这么多声老板娘了,还能这个时候来秋后?算账。他为他家老板默哀的同时,又去顺坡下?马,“您要是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我叫您沈小姐吧。”
“叫什么沈小姐啊,多见外。叫老板爹吧,谁让我是你老板的爹呢。”
“……呵呵,沈小姐说笑了。”阿标汗颜,她耍赖他可不能陪着疯,一个顺势扯开话题,“沈小姐我们快些回?酒店吧,老板还在等着呢。”
沈何启不作声,走着走着路过等候区,却屈身在椅子坐下?了:“先不急,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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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二十分钟里,阿标看着沈何启一边化妆,一边电话不停,一会是拨出去一会是接起?来,报了三?次自己在哪个出口后?,突然激动?起?来,连正在往嘴上?涂的口红都拗断了:“都说了16号出口16号出口!说几遍了,还要说几遍啊?烦人!”
半截TF滴溜溜滚落在沈何启脚边,她一心疼,越发暴躁,掐了电话用X市方言连骂了两声脏话。
阿标本来已经给?金铮报备过接到沈何启了,但是还要再等个人不过不知?道?是谁,见状又给?金铮发消息:沈小姐在发脾气?。
金铮:我都说了让你别惹她。
阿标比窦娥还冤:不是我,她电话打着打着就生?气?了。
阿标大气?也不敢出,如履薄冰在旁边陪着,亲眼见证化妆品如何让□□变身妖艳(消音)货。
消音的那个字阿标不敢说,不但不敢说,而且想也不敢想。
他还在那感叹化妆的神奇,一个人影突然急速冲过来,阿标察觉到危机,马上?站起?来企图阻拦。
可还是晚了一步,沈何启已经被那道?人影从椅子上?拖起?来抱在怀中,还伴随着夸张的语气?:“军军小宝贝!”
沈何启腿上?的化妆包也因此砸到地上?,里头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笔笔盒盒散落了一地。
阿标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那个对?沈何启言行?放肆的是一个男人,一个花里花俏的男人,长相极其阴柔,染了一头浅栗色的头发,额前扎了个小辫,身上?穿了套印满动?漫图的球衫,主调是亮眼的橘黄色。
骚包到百米开外就无法忽视的那种。
阿标还没来得及棒打鸳鸯,沈何启已经暴跳如雷,拳打脚踢地挣脱开来,蹲到地上?哆哆嗦嗦地捡东西:“你麻痹的你干了什么!我告诉你这里要是碎了一样,老子让你变太监!反正那玩意你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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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铮收到阿标的线报,已经等在酒店大厅,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亲眼看着一个男人搂着沈何启的脖子走进来,心情仍然复杂到无法形容。
沈何启黑着一张脸,任凭那个男人一直赔笑脸,也不曾缓和半分脸色。
可是到底还是任由对?方搂着。
阿标在后?面都不敢看金铮的脸,一直低着头,尴尬得只想在这个世界上?从此消失。
沈何启看到金铮,眼里的眸光终于?闪了闪。
这一细微的变化没逃过金铮的眼睛。吴勉他都没让,冒着二十几年的兄弟情不要的危险争取来的人,现在一个陌生?人而已,拱手相让?
做梦。
沈何启之前怎么说来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