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证明他花了眼,瘦高个儿跟隔壁与方才那男子同样装扮的士兵打了声招呼,问他们来自何处。
一听说是护送彭将军的队伍,瘦高个儿望向身边人,得意挑眉,“听到了吧!在回部打仗的士兵,云姑娘怎么可能与他们为伍?”
那倒也是,大约真是他看花了眼吧!既如此说,大胡子也就没再多管,继续用饭。
抱她回房躺下后,宋思南准备去请大夫,清泉只道不必,“无甚大碍,不必折腾。”
睁眼说瞎话!“你都晕倒了,这还不算大事?得找个大夫来诊治才能安心。”
“这是驿站,才刚咱们走来时你也瞧见了,前后无村落,天都黑了,到哪儿找大夫?”
“骑马去找,左右今晚月光亮堂,瞧得见路,只要想做一件事,总能有法子。”
宋思南坚持要去,清泉实不忍让他来回奔波,无奈之下,只得半真半假道:
“我只是突然胃痛,这两日胃一直不舒服,你也是晓得的,今日本想着晚饭后再吃药,孰料方才突然痛得厉害,药又放在房中,我才请你带我回来,药就在包袱中的白瓷瓶里,你帮我拿来,吃两粒便能缓解。”
“真的只是胃痛?”宋思南起身去拿药时,回想着方才的情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胃痛你不该捂腹部吗?怎的会捂头?”
才刚她只是情急之下才做出的反应,并未顾及后果,哪曾想这姓宋的竟如此细心,连那些个细节他都记得,掩下心虚,清泉佯装镇定的借口道:
“胃痛得厉害时也会导致头晕眼花,这点儿常识你都不晓得?”
宋思南心道:我又没痛过,怎会知晓?
眼看他似是信了她的话,清泉又道:“我自个儿会医术,无需请旁人。喝了药休息会子便可,你快下去用饭吧!”
给她倒了碗温水,看着她把药喝下,宋思南这才关上了房门。
躺在帐中的清泉心神难安,得亏方才反应快,若是被那些人瞧见就麻烦了。只因她太了解郑元江,即便他不喜欢她,也会将她带回都城继续养伤,说到底还是出于一份愧疚罢了!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她才不想被人发现,不想再回去面对郑元江那无关情爱的关怀。
胡思乱想的她毫无困意,坐起身来刚想下帐,忽闻脚步声,清泉心下一紧,复又躺下闭上了眼,就听外头有人敲门,“云姑娘,你没睡着吧?”
听出是宋思南的声音,清泉假装迷糊地应了声,“还没呢!”
紧跟着就见房门被推开,宋思南绕过屏风走了过来,手中端着盘子,要她用些饭菜再睡。
面对他的好意,清泉心生愧疚,明明是她骗了他,他却这般费神的为她忙前忙后,让她如何过意得去?
“我没什么胃口,你快去用饭吧!等会儿去晚了,饭菜都被他们用完了。”
“没胃口也得吃一些,否则半夜饿醒会很难受。”宋思南特地给她夹了个鸡腿送来,又盛了碗白粥,坐于床畔亲自端到她面前,
“咱们煮的粥清汤沥水,没几颗米粒,驿站这粥倒是黏稠,又软又香,你尝尝。”
“劳烦你了,我自个儿来就好。”清泉要去接碗,他却不给,“这碗底稍有些烫,举着也累你的手,还是我来喂吧!”为防她难为情,宋思南又加了句,
“左右你是我的恩人,我还欠你人情,你实该多使唤我才是。”
拗不过他,清泉也就没再犟,可是吃着他喂的粥,看着他低眉认真搅着,还轻轻吹着生怕烫到她的谨慎模样,那相似的眉眼又令她不自觉的回想起那个人。
郑元江也曾给她喂过药,却是在她的威逼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此情此景,轻易勾起她心底的酸楚,过往的回忆似一场大火,烫心烧肺,浓烟滚滚,熏得她眼睛酸疼,以致于宋思南正喂着粥,赫然瞧见她面上挂着泪珠,登时手足无措,
“哎---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粥太烫?还是哪里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