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稍稍舒展身躯,陈志沉吟半晌。
接下来是关键,必须瞒过徐刀克!
要不要让有德和抚琴配合演戏?
陈志脑海里泛起两张稚嫩的脸庞。
抚琴十五岁。
有德稍稍年长陈志几月,十六岁半。
陈志暗叹一声,都是孩子啊!
二人虽然忠心耿耿,但毕竟嫩了点,让他们配合演戏,极易被看穿。
只能兵行险招,连自己人一起骗。
他重新躺上床,深吸口气。
使用黑死术!
黑雾渐渐涌现,迅速笼罩他周身。
呼吸停滞,心跳止歇。
他“死”了。
刺骨凉意渐渐席卷全身,奇妙的是陈志非但没有沉睡,嗅觉听觉这两感反而大大增强。
房门被打开,却是抚琴与有德垫手踮脚进得门来,正见着满脸乌黑,手臂无力垂落床边的陈志。
“不!主公!不!”
抚琴冲上前来抱着陈志便开始失声悲呼。
有德哆嗦着嘴唇痛苦道:“昨夜主公竟是回光返照。我……我去和他们拼了!”
抚琴一把拉住有德,“不,别去送死。我们必须活着,只有这样才能给主公报仇!”
嘭!
房门突然被人轰的一脚踢开。
沉重得恍如地震的脚步声自门外而来,门口响起个爽朗的声音。
“咦?抚琴有德你们这是怎么了?唔,少城主为何面门发黑?这是脸上涂了墨汁吗?啧啧。”
唰!
陈志感觉到自己被人攥着后衣襟提了起来,双足悬空,衣领更勒住自己脖子,脑袋无力的耷拉在一旁。
沉重的呼吸声从很近的地方传来,面门上有股被人注视着的过电的感觉。
对方在检查自己是否真死了,陈志莫名紧张。
“哈哈哈哈,大事不好啦!少城主突发重疾暴毙啦!”
这爽朗汉子抬高八个声调,喜气洋洋的高声呼喝,震得陈志脑子里嗡嗡作响。
但他心里反倒暗喜。
祁连老魔头给力!
这道筑基级的黑死术,把同为筑基级的徐刀克瞒过去了!
不过对方的确实力强悍,嗓门中气十足,隐约能察觉他的声调里暗合某种奇妙的韵律,好似有滚滚江流与之共鸣。
心满意足的徐刀克单手提着尸体转身就往外走,顺便还将两旁手足无措,神色悲戚的有德与抚琴撞翻在地。
“速去通知花爷,哦不,城主。陈凌云已死,继位大典如期举行,广邀全城士子商贾与居民前往观礼。至于这两个小东西?”
徐刀克狞笑,“绑起来扔这里,待大典后宰了。”
哐啷。
陈志的“尸身”被他随手一抛,准确落进摆在院门外的半丈黑木棺中。
“校尉大人,装不下呢,棺材好像小了点,要不砍成两截?”
陈志登时在心里破口大骂,气得简直想睁开眼记住这张脸。
往事不堪回首,我上次就是被车碾成……
总之你已经死了,我记住你声音了。
啪的一声耳光响传来。
徐刀克一巴掌糊这人脸上,“去你大爷,出的什么馊主意。城主待会要在继位大典上亲自为前代城主合棺盖木。这棺材又破又漏,砍成两截血洒礼台成何体统。塞进去不懂吗?”
陈志这才心里稍宽,将来尽量给你徐刀克留个全尸。
棺材晃晃悠悠而行,里面的陈志全神贯注的留心着外界情况。
许久后,外面传来窃窃私语。
一个相对成熟的声音先开口。
“唉,可算死了,活着也是遭罪。咱们这些抬棺的兄弟每人能领十两银子赏钱,往后月俸也涨两贯大钱。”
“真的?”这是刚才大放厥词表示要把陈志劈成两截的牲口。
“千真万确。”
牲口:“美啊,那我能再娶两个小娘子,多干俩娃出来。我都不懂城主大人为何要留这废物到今天,早砍死得了。”
“你懂个屁。丹书铁券上写的可是陈家姓。司马别驾在朝中有不少至交好友,陈凌云再冤死的话,老头参一本上去,麻烦很大的。”
“啧啧,幸好老东西摔死了。就不知道这事是不是城主大人……”
“慎言!司马别驾虽死,但人家孙女司马婉儿可不简单,是大派天香宗的内门弟子。你胡乱编排,等俩月后人家从天香宗赶回来,听到你这话,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锅可接不得,城主大人都兜不住。”
“嗯嗯。我省得了。”
“不聊了,言多必失。”
棺材里陈志将二人对话听得清楚明白,牢牢记住了司马婉儿这个名字。
司马渊意外身故,孙女不惜千里迢迢的长途跋涉两个月赶回来。
那爷孙感情必然不浅。
司马渊是我刚过期的护身符,司马婉儿这当孙女的,总不至于和她爷爷理念不合吧?
她又是什么大派弟子,背景深厚,过去花铁心不敢下杀手很可能与这事有关。
重要情报,可用!
两蠢货,你们只道言多必失,却没听说过隔墙有耳。
可惜不能笑,不然陈志能嘿嘿嘿的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