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是三只眼,滚鞍下马,拜伏在地。二人同道:“且请千岁上山,至寨中相见。”三人步行至山寨,进了中堂。二人将殷郊扶在正中交椅上,纳头便拜。殷郊忙扶起,问道:“二位将军高姓大名?”
那蓝脸的应道:“末将姓温,名良。那白面的姓马,名善。”殷郊对温马二人言道:“吾看二位一表非俗,俱负英雄之志,何不同吾往西岐立功,助武王伐纣?”
二人问道:“千岁为何反助周灭纣者,何也?”殷郊答曰:“商家气数已尽,周家王气正盛,况吾父得十罪于天下,今天下诸侯应天顺人,以有道伐无道,以无德让有德,此理之常,岂吾家故业哉!”
温良、马善曰:“千岁兴言及此,真以天地父母为心,乃丈夫之所为,如千岁者鲜矣!”温良与马善整酒庆喜。殷郊一面分付喽罗改作周兵,放火烧了寨棚,随即起兵。殷郊三人同上了马,离了白龙山,往大路进发,径奔西岐而来。正是:
殷郊有意归周主,只怕苍天不肯从。
殷郊正行,有喽罗来报:“启千岁,有一道人,骑虎而来,要见千岁。”殷郊闻报,忙分付左右旗门官,令:“安下人马,请来相见。”
道人下虎进帐,殷郊忙迎将下来打躬,口称:“老师从何而来?”道人曰:“吾乃昆仑门下申公豹是也,殿下往那里去?”
殷郊答曰:“吾奉师命,往西岐投奔姬周。姜师叔不久拜将,助他伐纣。”
道人笑笑:“我且问你,纣王是你甚么人?”殷郊回答:“是吾父王。”
道人曰:“恰又来!世间那有子助外人而伐父之理?此乃乱伦忤逆之说。你父不久龙归沧海,你原是东宫,自当接成汤之胤,位九五之尊,承帝王之统,岂有反助他人,灭自己社稷,毁自己宗庙!此亘古所未闻者也。且你异日百年之后,将何面目见成汤诸君于在天之灵哉?我见你身藏奇宝,可安天下,形像可定乾坤,当从吾言,可保自己天下,以诛无道周武,是为长策。”
殷郊答曰:“老师之言虽是,奈天数已定,吾父无道,理当以让有德。况天心以顺,周主当兴,吾何敢逆天哉!况姜子牙有将相之才,仁德数布于天下,诸侯无不响应。我老师曾分付我,下山助姜师叔东进五关,吾何敢有背师言?此事断难从命!”
申公豹暗想:“此言犯不动他,也罢,再犯他一场,看他如何。”申公豹又道:“殷殿下,你言姜尚有德,他的德在那里?”
殷郊说道:“姜子牙为人公平正直,礼贤下士,仁义慈祥,乃良心君子,道德丈夫,天下服从,何得小视他?”
申公豹曰:“殿下有所不知。吾闻有德不灭人之彝伦,不戕人之天性,不妄杀无辜,不矜功自伐。殿下之父亲,固得罪于天下,可与为仇。殿下之胞弟殷洪,闻说他也下山助周,岂意他欲邀己功,竟将殿下亲弟用太极图化成飞灰,此还是有德之人做的事,无德之人做的事?今殿下忘手足而事仇敌,吾为殿下不取也!”
殷郊闻言,大惊:“老师,此事可真?”
道人言:“天下尽知,难道吾有诳语?实对你说,如今张山现在西岐,驻扎人马,你只问他。如果殷洪无此事,你再进西岐不迟;如有此事,你当为弟报仇。我今与你再请一高人来,助你一臂之力。”申公豹跨虎而去。
殷郊甚是疑惑,只得把人马催动,径往西岐。殷郊一路上沉吟思想:“吾弟与天下无仇,如何将他如此处治?必无此事。若是姜子牙将吾弟果然如此,我与姜尚誓不两立,必定为弟报仇,再图别议。”
人马在路非止一日,来至西岐,果然有一枝人马,打商汤旗号,在此住扎。殷郊令温良:“前去营里,去问果是张山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