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燕帧脸上有所动容,但很快收回了那微妙的变化。
“王爷可有心上人?”
“没有。”
“当真没有?”
宋燕帧不知眼前这长相较弱的女子何以如此霸道的看着她,眼里闪着一股无法挟制的怒火,像一只被惹怒的狮子,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依旧坚定的回道,“没有。”
“昔人梦中常相见,上天知我忆韶颜。萤在羌芜月在天,萤飞怎至月轮边。”贺九笙一边默念这首诗,一边举起了手中的红绸布。
这首诗一字不漏地传入他的耳朵,宋燕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身躯微微一顿,脸上表情不由自主地迟缓了一下,目光猛地窜向贺九笙手里的绸布,“你怎么会......”
他似乎无法再从讶异中恢复镇定,终是将他复杂的心情暴露在了脸上。
“你将它挂在那么惹眼的地方,难道不怕哪天被风吹下来,让有心之人拿来作文章?那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你说你没有心上人,那这绸布上面写的‘笙’字又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依旧没从刚才的惊愕之中缓过来,也许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满脸的难以置信,呆滞的看着那绸布,好久没有回过神来。
贺九笙等了半晌,只觉得心烦意乱,痛苦难堪,向他迈了一步,两人相距只一个手掌,她的心里也更加紧张一步,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麻痹了。
她以为宋燕帧会躲,却从没有想过他在下一秒钟就伸手将她拥入了怀中。
她的身体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全身麻木,却只感觉他越抱越深,恨不得把自己融入到骨子里。
这一下将她心底的委屈全部都激发了出来,在现代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过这样心痛的感觉,压抑而沉痛的心像是拿刀割了一样,鲜血哗哗的往外流。
“我不想进宫,我不想进宫.......”
宋燕帧感到贺九笙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他心底袭过一阵揪心的疼痛,不由得更加抱紧怀中人。
好一会儿他终究还是松开了贺九笙,他只看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两眼凝视着自己,眼已经哭得红肿,泪却还在流着,任凭眼泪肆无忌惮的顺着脸颊滴落,打湿了面纱。
“若我不想进宫,你可会......可会......”
贺九笙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让他抢婚的话,他是当朝王爷,而那人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他接受不了现代人的思想,她也无法逆转封建的思想。
如此,两人或许真的无缘吧……
回忆起往日种种,她的心更是没来由的痛,这是自她接受了自己在古代的身份以后,第一次由衷的痛恨自己面对的一切。
宋燕帧最后依旧没有留下一句话,悄然无息的离开了。
三月初八。
坐在镜前的女子,端详着流光溢彩的衣裳大红的喜袍上用桃红缎彩和绣着鸳鸯石榴,用明亮的珍珠作为点缀,百褶的留仙裙上绣着百子图,金丝缀着边缘,镶嵌着五色米珠,更觉光彩耀目。
喜服照出镜中人如月光般白皙的脸庞,浓如墨深的乌发全部梳到了头顶,盘出了乌云堆雪一般的发髻,发髻两边插着红色宝石镶嵌金丝的串珠步摇,一副细长的黛眉间贴着金色的花钿,眼下的面纱换成了红色,那双水波流转的目光中透出淡淡的惆怅,身旁的喜婆一脸笑意的用如血般艳红的盖头盖住了那双忧郁的眼。
伴随着彻响的炮竹声,府外看热闹的百姓只见贺家两位女儿分别上了各自的轿子,一个向南远去往宫中,一个向北远去往王府。
命运从此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