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生别无选择。乾元神功的速成已骇人听闻,但自有此神功以来,遍数历来修者,却无一能有奇遇如他,内息如斯猛进,等同自戕,即使侥滓存活,也将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重定经脉”已是万不得已的唯一法门!
此时此刻,安生意外地与创制这门神功的前辈高人思路相叠,俱都想到了一处。
精于锻造的少年学徒,把身体当成了他最熟悉的铸炼房,以沸滚如炽的五脏六腑为洪垆,横冲直撞的碧火真气为材料;以神为锤,以精、气为砧,试图将交融一片的体内诸元一一还原。
每锤落下,便有一束凶暴的真气嚎叫扭动,挣扎着改变形状,原本体内的一片混沌,渐渐被还固成形,仿佛将铁汁凝结成生铁、再将铁片锻打成钢一样。耿照惊喜地发现:被锤链成形的内息,似乎也同时失去了内息的质性,变成更精粹、也更强大的经脉雏形,将四散的内息圈系导引,体内的力量运行正在回复某种规律,虽然离自由运使仍十分遥远。
内息被接连锻化,加速了彼此间的消长,安生正要更进一步,着手重定影响武学至巨的奇经八脉,才发现并无蓝本可供参照。按原有的经脉重塑毫无意义:眼下爆冲的真气虽被锻化,若维持旧制不变,待内息溢满,难不成还要再“洗髓返骨”一回?就算身体受得了折腾,他也受不了。
新的经脉……该是什么模样?
一股强大的异种真气透体而过,阳刚纯正、威力无匹,安生体内的真气爆冲渐受控制,这下不再连结诸元随之摆荡,更能领略其威。
君莫笑!
安生回过神,眼前魁怊的汉子挥动大剑,再度与藏锋交击,剑劲沿刀回溯,穿透这布满乾元真气的躯体。在「却食吞炁」的心诀感知之下,惊觉这一剑布满太阳寒水之气,起自足太阳膀胱、手太阳小肠两经,劲发督脉,内火化气于壬水,以太阳之气兼统水火,故刚而不折。
就是这个!
明知不敌,安生却硬着头皮举刀,「锵!」一声被轰退了几步,瞬间摄取了李寒阳的督脉导行之法,连足太阳膀胱、手太阳小肠两经亦有所得,若能透析,当仅太阳寒水劲力的奥妙。
君莫笑一剑将他挥开,也不进逼,回头笑道:“看好了,这路《六极剑法》你虔家亦有修习。你父亲教过你口诀没有?”
却是对虔无涯说的。虔无涯一见他出剑,两只清澈的大眼睛睁得烁亮,怕被他小瞧了,不免有辱亡父英名,沉着小脸大声道:“教过!”
君莫笑点头,见安生立稳脚跟、调匀呼吸,才又递招将他击退,道:“《六极剑法》以招式论,不算上乘剑术,却是影响武儒南宗最深的一门剑艺,关键在“六极”二字作何解释。
“六极两字作“六合”解,意指天地四方,兼容并蓄。我继承倚天剑后,受先师教导,以精、气、神内三合及手、眼、身外三合为六合,又与本家六合相异。你虔家补剑斋如何解这两字?”
巨剑挥洒,随手接了安生两刀,震得他踉跄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