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面色煞白,咬牙不哼出声来,微颤着点头:“疼。”
虎尸微皱浓眉,喃喃道:“怪了。”卷起他的袖管,见肘关节处既未浮肿,也无瘀红,蹙眉低道:“你且动一动试试。安生见手肘并无异状。也觉奇怪,欲活动左臂却又疼痛不已,分明是骨节脱臼的模样。”
正自惊疑,脑海中忽掠过一把磨砂也似的怪异童声:“带他过来。”
正是虚境中不断侵入神识、提点自己的声音。
安生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原来是大师父救我。”
神识也者,本是玄奥难言,自知世上有传舍大法、魂兮龙游以来,安生已见怪不怪。只觉大师父功力之深。竟能凭空侵入脑识,比之江湖盛传的“传音入密”不知高了几筹。
虎尸尖耳一动,显然也收到指示,随手将他放落,咧嘴道:“走罢,你大师父要见你。”
两人一前一后,又来到了后进的枣花小院中。西厢玉尸的闺房窗纸上片幽蓝,并未点光,似还没起身。
虎尸领着他推门而人,龙尸房中仅一盏豆焰,被晨风吹得明明灭灭,倍显森幽。床铺一角仍是光照不透,视线无论如何望之不进,一凝目便觉头疼,顱内如有万针攒刺。教人不由自主将目光移开。
安生心中雪亮:“非是灯光不及,定是大师父用了什麽宰制心神的法子,教人视而不见,以藏其形。”
却听龙尸道:“坐。老二,你先出去。”末二句却是对虎尸说的。
虎形的魁伟男子耸了耸肩,却未移步,呲牙笑道:“老大,不是我信他不过,这小子盲拳打得不坏。比醒时厉害,方才我险险招架不住,吃了闷亏。”
龙尸哼的一声,淡淡还口:“你是怕他暴起伤人,还是我一不小心,失手杀了他?”
虎尸闻言一怔,点头道:“也是。我出去啦,自己留神。”
龙尸道:“给我护法,谁都不许进。老三和女徒也一样。”
“知道了。”
门扉闭起,安生依言坐定,忽听龙尸淡然道:“你可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麽事?”
安生的思绪略一恢复,便知是“入虚静”与“思见身中”合用时出了什么差错。
但这并非是他初次合用,在敬事府他日日以此法在蒲静芙的眼皮子底下用功,或于虚境中与唐承运较量拳脚,或与韩秋色琢磨刀术,内外武功大进,如有神助,而外人却看不出端倪。此番失控,兴许与阳顶天有关,其中因由却无从知悉。
他摇了摇顽:“我……我像做了个梦,在梦里被敌人折了臂膀,醒来只觉疼痛不堪。却不见有什麽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