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谁能伤他?”
男子微露诧异,思索片刻,挥手道:“一会儿听我的号令行事,别死了。”
抬望安生:“你是何人?”
这一望直要穿透他似的,若说魏忠贤的目光锐利如剑,十分难当,男子的凝视便是水银,从眼洞直钻颅中,剎那间充溢全身,将血肉剔得点滴不剩。他应是大有身分之人,领有爵禄封衔,身边的卫士虽作江湖装扮,应对均有爵府宿将的家臣习气,非寻常的江湖客能模仿。
安生并不惧怕其目光,只觉相持失礼,一触即避,躬身道:“卑职姓安名生,乃无双城七品带刀侍卫,叩见大人。”
他不知男子爵衔,恐坠了无双城的声名,故不行跪拜之礼。
李远之愕然回头:“你是安生?”
漆雕仁咯咯一笑,缓缓抬头,横刀在膝,整个人彷佛又活了过来。李远之低喝道:“不是这儿。现在不行!”
漆雕仁拱起瘦背,抱着刀摇动膝盖,失望道:“又不行?”
身子发抖,一双血丝密布的细眼盯着虚空处,彷佛犯了酒瘾,磨牙抖腿、晃脑摇头,一刻也静不下来。
众人皆觉怪异,男子泰然处之,径对安生颔首。
“居然是轩辕独的人,妙了。一会儿听我号令行事,莫轻易便死,不然我难向你家城主交代。”
随侍在旁的一名虬髯大汉禀道:“大人,陆供奉迟迟未回,还是让我前去接应罢?”
男子道:“莫轻举妄动。兵临城下,仍有一搏。”
檐外传来一把清冽的女声:“坐困孤城,不如早降!”
飕飕几声,飞入五、六颗人头,沈氏惊叫一声,晕死过去。鱼诗兰抱着她挪至后墙,以防突袭。
众卫士挥刀拍落,才发现全是同袍的首级,皆目欲裂。
那蚪髯大汉振臂怒起,遮护着男子,吼道:“兀那妖女!你将陆供奉怎么了?”
语声未毕,一杆烂银红缨枪“咻!”
射入庙中,笃的一声钉上破壁。缠了藤条的白蜡杆弹性奇佳,不住上下剧摇,枪尖挂了枚首级,是一名扬眉怒目的老者,缠在枪上的正是其发髻。
“陆供奉!”
虬髯大汉虎吼一声,檐瓦为之震动。安生发现他双臂套满铜环,一数竟有十二对之多,从腕间迭至手肘,本以为是一大块铜护腕之类,直到他怒极振臂,铜环铿啷一阵响,方知非铸死之物。
“妖女!妳敢杀我府供奉,是没把将军府四大世家放在眼里了么?”
檐外之人冷道:“吴应熊!你等四家自居北方,不敢渡过川河来,当天下便只将军府么?井底之蛙,何以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