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心想:“此人果真是疑心病重!”敛息藏机,全身放松已极,连一丝凝聚内力的念头也无,整个人几与枝开化为一体。
阳顶天环视片刻,不见异状,低头道:“何事慌慌张张的?说!”
上官巧言俯首道:“启禀主人,机关房有些不对,似遭人动了手脚。”
阳顶天略面色丕变:“地牢关得有人?”
上官巧言听出语气不对,嚅嗫道:“是……是鱼姑娘抓的。她……她说会向主人禀报,没……没让我等多问。”
这话自是胡扯,应无求认出安生的身分,才设计擒捉,怎会”没让我等多问”?
安生本以为他年纪小,一害怕便推诿塞责,转念想起他与鱼诗兰的地牢对话,登时省悟:“他见阳顶天一回来便与鱼诗兰求欢,将抓人的功劳归到她身上去,这是顺水人情。万一阳顶天发现我俩逃跑,大发雷霆,他也能落个“不知者不罪”,无论是好是坏,都推给鱼诗兰便是。”
须知争功诿过乃是人的天性,但上官巧言权衡利害之后,却能断然放弃到手的功劳以求自保,这份心机与魄力别说是十五、六岁的孩子,便在成年人身上也不多见。
阳顶天身形一动,已然掠出院门,声音随么浑厚的内力远远送回,便如在耳畔一般:“通令人马全庄戒备!让何进登楼,有车马行出一里方圆的立即回报!你带人到地牢去看看!”语尾穿风,消失在东行的方向。
惊云逃走之事,看来是瞒不了了。
阳顶天一走,上官巧言合衣起身,快手快脚奔出洞门。转身时安生一照面,见那张细颔凤眼、剑眉斜飞,俊俏若美貌少年的脸上神色阴沈,原本犹带稚气的五官轮廓扭曲了起来,红艳艳的嘴唇念念有词,不用细听便知是低声咒骂,带么一股桀惊不驯的嚣狠;衬与他白得略带青气的脸庞,令人不寒而栗。
安生趁机掠进房中,抱起鱼诗兰一探脉门,不由失色:“怎地脉象如此衰弱,竟似死人一般?”
以乾元真气徐徐渡入,片刻鱼诗兰“啊”的一声启唇吐声,雪浪似的胸脯才又上下起伏,娇躯轻颤,终于回魂过来。
安生持续灌注真气,只觉她体内空空如也,内力十不存一,当真是靠着渡入的这一点真气续命,一断供输,芳魂便归离恨。
“好狠毒的阳顶天!”安生咬牙切齿,见她浓睫瞬颤,原本娇艳妩媚的俏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微噘的唇瓣白如敷粉,仍是出气多、进气少,心下恻然:“你为了救惊云弄成这样,也不知有没有人感谢。”轻声低唤:“鱼姑娘、鱼姑娘!”
鱼诗兰的生命力极强,这取命的劫掠掏空仍未将她打倒,安生唤得几声,她娇躯一颤,杏眼微睁,嘴唇轻歙:“安……安…大……惊……云……逃……快……”喉间一抽搐,大口吸气,胸臆几被塞断,眸光又朦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