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愕,不禁红了眼眶。纷纷低头。为首的几人跪了下来,举袖拭泪。
鱼仁道轻拍妹妹的背脊,哽咽道:“丫头不哭!你还有哥哥,还有哥哥……”
鱼家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七七结束之后,鱼仁道一家又多待了两个月,算算回岛已过大半年。
其间他绝不出席任何公开场合,私下倒是时常接见前来慰问的各岛要人,鹿岛何家、唐家,甚至熊岛熊家都派了人来。鱼宽性子温和,没什么架子,无论谁来都是亲自出迎款待,人望比妹妹好得多;只有虎岛蒲静芙来时,因考虑妻子的感受。委请家臣接待致谢。
一日,唐灵君前来,鱼仁道少年时蒙唐承运指点过武艺,感情甚笃,特别让妻子女儿出来相见。唐承运见鱼诗兰抱了个木娃娃,笑道:“木娃娃抱着不舒服,唐公公改天送你一个布娃娃。”
兰儿摇头:“这不是木娃娃,是扯线傀儡。”
逗得大人们呵呵直笑。
“你这扯线傀儡,”
唐承运逗她:“怎地没有线哪?”
“不用线。”
鱼诗兰有点不服气。她年纪虽小,却很清楚大人的笑有很多种,这种可不是夸奖或赞叹的意思。
“好了好了,到花园玩去。小心别被猫儿抓伤啦。”
鱼仁道摸了摸女儿的发顶,目送小女孩蹦跳而出,对唐承运笑道:“唐伯伯千万别破费。内人缝了十几个布娃娃给她,这丫头从来不玩,只爱那个没线的小木偶。”
“那肯定是像她阿爹,事事都跟人不一样。”
唐承运持鬚大笑。鱼宽的妻子阿荇亲自下厨,摆佈了一桌的好菜,夫妻俩陪着他小酌。
阿荇冲着院里娇喊道:“兰儿,来吃饭啦!”
连喊几声都不见小女孩进来,唐承运笑道:“就让她玩儿罢。一会儿我来喂她…”目光投向屋外,忽然愣住。
鱼诗兰正坐在堂外的阶台上玩傀儡,她白嫩的十根指头悬在木偶顶上一寸处,不住轻轻颤动,木偶对着堂里的三个大人挥挥手、摆摆头,活物似的扭腰蹬腿,隐隐有些骄傲卖弄的神气。
鱼仁道目瞪口呆。那只木偶他经常替女儿清理擦拭,用干净的布蘸点溶蜡抚摩,以免木质纳垢,弄脏、甚至弄伤了女儿的小手。他清楚知道木偶没有任何机关,也无一根足以操纵的丝线。
鱼诗兰露出得意的笑容。但表演还不止如此。
她手一颤,木偶缓缓伏地,蜷成一团。非常注重舞台效果的小女孩也跟着伏在阶上,伸长雪颈“咪呜”了几声,一条毛茸茸的小黄猫从阶台下窜了上来,兰儿捏着牠颈后一按,手到擒来;明明她只是单手虚按着猫儿后颈,似抚其毛,无论小猫如何挣扎,却无法脱出掌握。
不一会儿小女孩坐起身来,腻润的小手掌微微抬起,离猫颈约有数分,猫还是趴地刨爪,挣脱不去,片刻才“瞄”的一声窜下阶台,跑得不见踪影。
“还是不行。”
兰儿有些泄气,想要挽回什么似的。转头对着屋里的大人辩解:“上回我有让它站起来过!它明明就会的!”
小嘴一扁,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符仁道愕然回头。
“唐伯伯……”
唐承运举手制止,遥对小女孩笑道:“诗兰乖!唐公公问你,这么厉害的本事,是哪一个人教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