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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重逢

蒲静芙笑容倏凝,唐承运见她神情不对,身形微晃,倏将昏迷不醒的惊云远远抱开,怪眼一翻,沉声道:“小孩儿不懂事!说都说了,杀了她也没用。”

松乐萱快步走过长廊,提着裙角衣带娉婷而来,也帮着劝:“门主勿恼。都说是”拿贼拿赃“,空口白话,不止难以取信于人,若是扑了个空,料想阳顶天也放她不过。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安置安大人才好。”

蒲静芙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咬牙道:“为了这个小畜生,我们还要担上多少风险,付出多少代价!笑之……唉!”

顿了一顿,似想起还有外人在,歉然道:“安大人,为防那厮突然杀来,妾身想在这中等院里另觅一处房舍,让大人暂时栖身,不知安大人意下如何?”

五禽门众人均驻守在养心院中,这话是将他当作了盟友来征询,不但充分表示信任,也将安生的安危置于第一优先。

“便按门主的意思。”

他也不想身处五禽门众人之间,行动难免不自由;思考片刻,突然抬头:“不过,我想先见一见我的朋友。”

安生随蒲静芙等回到养心院的大院里,蒲静芙命人安置了昏迷不醒的惊云之后,亲自领着安生来到后进的一小间独院之中。院里的厢房门窗镂空雕花,并无加上铁链锁头之类,天井处有一片种满菜蔬的圃畦,环境十分宁静。

院外仅有两名罗网的黑衣女郎看守,一见门主前来,纷纷躬身行礼。

蒲静芙玉手一挥,转头对安生微笑道:“贵友便在房中,安大人请自便,妾身在此候着,不打扰二位啦。”

安生微微颔首,径自穿入月门、越过苗圃,走上檐前阶台,推门而入。

房中布置精洁,一人身穿雪白中单,赤足盘坐在锦杨上,模样像是行功已毕,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头黑发梳理齐整,在发顶上挽了个髻,更衬得容貌清秀绝伦,直比女子阴柔之美,却不是阿呆是谁?

当夜渡头一别,恍若隔世,安生难掩心情起伏,迈步欲入,却不小心踢到门坎,差点栽了个大跟斗。

阿呆虽听不见,但再细微的震动都逃不过乾元真气的感应,倏地睁眼,却见一名年轻的粗衣小厮站在门前,呆呆望着自己,五官既熟悉又陌生,不觉傻了,两人就这么隔着大半个房间直发愣。

片刻他忽然醒觉,双目圆睁,张大嘴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安……安生!”

畸零的语调嘶哑怪异,缺乏起伏,却再也熟悉不过。安生大叫一声,张臂冲上前去,阿傻光着脚板奔下床来,两人在房中央撞成了一团,四臂交缠、又叫又跳;半晌安生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泪。

“见你平安无事,真是……真是……”

安生横臂抹脸,咧着嘴大笑:“真是太好了!”

阿呆无法流泪,神情却也十分激动,无论如何比划也赶不上心急,嘴里咿咿呀呀乱叫一气。

安生不住去拨他的手:“慢点……慢点!我看不懂!”

四条手臂你推我搪的,最后索性朝天一掀,两人滚倒在地,放怀大笑;笑得累了,这才并头不动,胸膛不住起伏,肚皮全朝向屋梁顶。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阿呆。”

安生目光投向房脊,喃喃说道。

阿呆未见唇形,不知他说了什么,但两人之间似有默契,聋哑的白面少年也跟着点了点头。

安生坐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啧啧称奇:“她们对你不错嘛!小白脸。”

“还好啦。l阿呆胡乱摸他的脑袋,呵呵傻笑:”你挺好看的,小杂役。“

“去你的!”

安生轻轻揍他一拳,自己也笑起来。

回想起来,渡头的那一夜简直就像是前世的死别。记忆中越是艰险难当,重逢后便笑得越酣畅,彷佛那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不过是茶余饭后兴之所致的趣闻谈资,如此而已。

阿呆本就是男生女相,梳洗洁净、换过新衣之后,俨然是浊世翩翩佳公子,文质娟秀清逸绝俗,若再手持玉笛什么的,简直就像不小心坠入凡尘的的月夜谪仙。蒲静芙故意隐匿不报,原是为了不遂阳顶天之意,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名少年身有残疾,十分可怜,偏偏样貌又讨人喜欢,这才把他留了下来。

这几日不只负责阿呆日常起居的侍女满怀怜爱,曲意照拂,就连外头看守的罗网女郎也频频趁职务之便,隔着镂窗大饱眼福,借机偷看这名苍白纤弱、比女子还要美貌的俊美少年,姐妹淘之间常私下品头论足,俨然是近期于罗网之内最最热门的话题之一。

安生不知他在此间大受欢迎,周芷若尚在之时,还着实担心了几昼夜。两人随手比划,最后索性席地盘腿,交换别后所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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