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凌郡人,那地方的人都很勤劳,蔺文翰也是,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很能干的一个人,多亏了他,我们的活才会轻松很多。”
“他考了三次都没考中,但其实是挺有才学的,可能就是运气不好吧,听说最后一次落榜时,他心灰意冷地想要投江,恰好被路过的吕津大人救了下来,从此他就成为了吕津大人的家臣,一直死心塌地跟随着,在大唐官场上,吕津大人的敌人都讽刺地称他们为吕氏家奴。”
“不清楚......蔺文翰很少给家里人写信,在大唐的时候也是如此,听说他家里只剩下一个老爹了,一直在靠他的亲戚赡养,但每年他寄回去的银钱都不少。”
“他每天都做什么?他起得比我们都早,似乎要先读一个时辰的书,等我们都起床了,再一同去清点前一日夜里到的物资,等记录完一般都要巳时了,然后我们会简单地吃些东西,休息一个时辰,这段时间大家都是自由行动的,我也不清楚他一般做什么,不过我记得有几次他跑去南城买东西......等过了午时,一般就是我们最繁忙的时候,从南边来的车马很多,差不多要到天黑才能休息,用饭后大家就常聚在一起喝酒,有时候是去南城听曲儿看戏,有时候就在院子里,蔺文翰基本上都会参加,不过他结束的要比我们早些,毕竟他习惯早睡早起了。”
“喜欢去哪个铺子?喝酒吃饭的话应该就是三竹坊和常来居了吧.......一家酒很全,一家是大唐商人开的,文翰平时很喜欢去这两个地方,他也常去三竹坊打酒......对,他是很嗜酒,但酒量极好,我们这里没人能喝过他。”
“他有没有偷偷溜出去过?这我可不知道,至少我没见到过。”
“这天王关才筑成多久?谁在这里都没什么亲戚朋友的,我们这群大唐来的官员,品阶高的都住在大帐和军营,他们哪会来找我们?而我们这些品阶的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所以根本没什么访客的,啊,这么说也不对,吕津大人的仆人其实来过几次,有两三次是给我们赏钱,有两次是单独叫吕津过去,别的人我可就真不知道了。”
“有的有的,有一个女子来拜访过他,还是在夜里,那时候其他人正在屋里喝酒,所以没看见,听说她是南城的一个戏子,好像是他将玉佩落在了那里,那戏子专门给他送来的,大概是看上文翰兜里的钱了吧,文翰很得吕津大人赏识,所以不缺钱的,我们这些人出去喝酒吃饭,他请客的次数也最多......不过那戏子就来过一次,或许是被文翰呵斥了吧,所以不敢过来了。你问什么时候?差不多一个月前吧,具体日子我真记不清了,不过肯定不是休沐日。”
“他们三个的关系?当然很好,他们可都是吕津那一系的官员,自然常混在一起。”
“他们三人是以蔺文翰为首的,平日里蔺文翰说什么,那两人就做什么,这应该也是吕津的吩咐吧。”
“倒没有形影不离的程度,只不过比起我们,他们三个显然更亲密一些,至于有没有私下做什么,这我也不知道。”
苏启和李扶摇对面而坐,中间的桌子上摆着邱尔鸿审讯得来的证词,这位蔺文翰很谨慎,从未在同僚面前表现出任何异常,平日里的作息很规律,不过大唐官员的回答倒是确认了一件事,消失的三位大唐官员的确是以蔺文翰为首的。
李扶摇轻揉着额头,“现在看来,多半是蔺文翰化形成妖后吞吃了那两个倒霉蛋,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是否与妖族有关。”
“有无关系都不重要了,反正已经死了.......”苏启盯着桌上的纸,“这个唱戏的女子......查过了吗?”
“嗯,倒是不难查,很多人都知道她,”李扶摇耸耸肩,“这人叫白苏苏,是徽记戏团的人,唱功不错,长得也算漂亮,所以跑去听她唱戏的人不少,徽记戏团三个月前就到了天王关,在三竹坊里租了个地儿,每天晚上都在那唱戏,而蔺文翰是在两个月前才开始听白苏苏唱戏的,也是从那时起,蔺文翰开始常去三竹坊打酒,蔺文翰不缺钱,出手也阔绰,有不少人都见过蔺文翰当众给白苏苏赏钱和首饰,不过也没人在意过这件事,毕竟捧戏子嘛,这事在哪个王朝里都很常见。”
“白苏苏三天前就随着徽记戏团南下了,天机阁的人正在去寻他们,”李扶摇顿了顿,“虽然无法确定白苏苏就是四方城的人,但有一件事很巧,妖族袭击运输商队也是从两个多月前开始的,所以白苏苏有嫌疑,作为戏子,她可以接触三教九流的人,白日里的时间也相对清闲,还有,三竹坊地处南城,防守松懈,她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将情报传出城去,而且虽然现在南城的商人少了不少,但仍旧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我若是吕津,选择藏在南城是最合适不过了,白苏苏在离开天王关前,也有充足的时间给吕津留下了某些退路,或者除了白苏苏,还有其他奸细也说不定。”
“那三竹坊呢?按理说,白苏苏在此地唱戏,他们也有可能是四方城的人,”苏启又问道,“对了,他们好像还没离开。”
三竹坊在天王关很有名气,这家酒坊来自大暑,在锦州的名气就很大,卖的酒物美价廉,味道在天王关也算是最好的,连苏启都听过他们的名声,昨日苏启还听见几个士卒在议论,若是三竹坊也走了,天王关可是少了一个休闲的好去处。
“三竹坊还在,他们不打算南下离开,”李扶摇笑了笑,“所以至少三竹坊的主事是没什么问题的,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暂时还没让邱尔鸿的人去查三竹坊,白苏苏的消息全是从士兵和官员的口里问出来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现在去三竹坊看看?”
苏启起身,环视了一圈蔺文翰的卧房,“当然有,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