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听懂了胖和尚的话,他低头轻轻抿了一口悲苦茶,苦涩的茶液让舌头发麻,等数息之后,这茶液竟然变得更加苦涩,但发麻感却消失了,咽下茶液后,苦意在口中缭绕不散,难怪有人说这茶是半个人生。
“所以道友的意思是,薛万古想要铲除我?”
胖和尚点了点头,“不过他不会亲自出手,薛万古十分自傲,从来都是自诩名门正派,所以铲除你的事只会放在台面下做,而且会由其他人出手。”
“天王关内自有规矩,他们还能杀了我不成?”
“杀人当然不敢,不过会有人来挑战你,只要你败了一次,你就再也拥有位列九声鼓响的荣耀,也自然失去了争夺领袖地位的资格。”
“所以道友是来提醒我的?”苏启笑了,“人说佛家向善,此言果真不假。”
胖和尚摇了摇头,“不,小僧其实是来邀请你联手的。”
“争那个位置?道友也想上寒山?”
“小僧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寒山有一些,但也不算多,”胖和尚嘴角浮起一抹古怪危险的笑容,“不过小僧却对一个人非常感兴趣。”
“谁?”
“一个同样位列九声鼓响的修士,此人名为一心禅师。”
苏启愣了一下,“禅师.......他是西漠僧人。”
“嗯,不觉寺西堂掌座亲传弟子。”
“我无意与不觉寺结仇。”
“小僧也不想,奈何人遭天妒,这一心禅师却很想杀我。”
“同为佛宗弟子,一心禅师为何想下杀手?”
“佛宗弟子也有流派,不觉寺算是煌煌正道,而我三凡寺就是他们眼中的歪道,但传承只是传承而已,他们对佛有他们的看法,我们有我们的,谁说他们的就一定是正途?真佛遁世数万载,天下佛门百万千,只要一心向佛,又何来高低贵贱,正邪之分?”
苏启沉默下来,佛家看似拥有同一个传承,但内部的混乱却丝毫不比道家少,争正统的,争第一大寺位置的,更麻烦的是争教义的,这些年来,西漠各大佛寺明争暗斗,虽然很少造下杀戮,但亡寺废修为的事也发生过很多起了。
“小僧不求道友对那一心禅师直接出手,只希望小僧在有性命之威时,道友能出手相助。”
苏启思索半晌,“这条件倒是不算过分,不过大师能帮我什么?”
“很多,”胖和尚笑意更浓,“就先送道友一点情报如何?”
“薛万古,拜星宗首席大弟子,踏足筑神境已有两年,”不等苏启回答,胖和尚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为人极度自傲,但不得不说,此人颇有魅力,所以身旁聚拢了一大批追随者,势力不小,虽然不为人知,但薛万古手段狠辣,拜星宗内曾有人讥讽他是炉鼎之子,嘲笑薛家靠着卖女人起家,一个月后,这人就在外出历练的途中惨死,拜星宗虽然派人调查过,但最后也不了了之,没有找到任何证明是薛万古下手的证据,而且据我所知,那个被杀之人出身凡俗,在他死后不久,他全家都被山贼洗劫杀死,当然,拜星宗是中州顶尖大宗,根本没兴趣了解一个小小山村的事。”
“薛万古天赋异禀,很多人猜测他有异瞳,但拜星宗早早就赠与了他一件法器,专门用来遮掩双眼,所以外人根本无法看出这异瞳的种类,薛万古出手次数不多,但毫无败绩,据说他修行的是拜星宗的镇宗功法断星神术,法器是一尊玲珑塔,但他很少使用。”
胖和尚抬头看了苏启一眼,“不过道友暂时不必担心薛万古,你应该注意的是他的几个追随者,在明面上,薛万古手底下有着十大悍将,一剑三女六道,均是筑神境界,这一剑尚未来天王关,不必操心,而这三位女子,也都跟随师门正在东线厮杀,唯有这六位道修此刻都在城内,除此之外,薛万古还有几位暗子值得注意,其中一人名为赵巽。”
“赵巽在天王关内很有名气,入城时曾有八声鼓响,只在你们四人之下,按理说这样的人是不肯屈居人下的,赵巽在外表现的也是如此,常有不甘之言,但很少有人知道,赵巽早就是薛万古派系的人,而且据我所知,数日前,赵巽曾邀请了一大批年轻修士赴宴,而话题的中心人物,正是道友你。”
“所以他会是薛万古最先落的子?”
“正是,不过第一个动手的人未必是赵巽本人,说不定是赵巽自己的追随者。”
“听起来真是好大的势力。”
“所以联手才是破局的方法。”
“大师会亲自出手助我?”
“有何不可?”胖和尚笑笑,“不过小僧可不怎么擅长战斗,切莫怪罪。”
苏启沉吟半晌,举起茶杯,“那可就要多谢道友的茶了。”
“千金也难买缘分,只用了一杯茶,说起来倒是小僧赚了。”
“那就再请我一杯吧。”
胖和尚一怔,迅速笑了起来,“此言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