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僧侣听着诸葛尘娓娓道来的时候还能够淡定,毕竟身有两桩妙术,福缘深厚的修行人,虽然算不上多如牛毛。但相比较于天上天久到不知追溯到何年的历史来说,仍旧不少。他们当中有些只是在竹篮打水这单一境界上得天独厚,因而绚烂如星辰的时间极为短暂,甚至都没能留下痕迹,就更别提浓墨重彩的一笔了。至于三桩妙术在手的修行人,只要不是早夭者,便都已经跻身臻道境界,亦或是大臻道之上的伪圣。而四桩妙术,也就只有那么一人,而且无从考证,就只能当作是神话故事来看待。不然有如此天资与福缘,没有成为圣人,谁都不敢相信。
反观诸葛尘,他与这些人的处境截然不同。若是按部就班,将自己应当打捞起的妙术算计的没有半点儿疏漏的话,不至于让他如此烦心。可在法外之地,他是逼不得已,才选择跻身伪境的。这一沾了伪字,许多事情可就说不准了。他必须得将自己得到的妙术,变为自己的才行。算上已经打捞在手的镜花水月之外,也就只有轮回路,是他自己感悟出来的。其余妙术,也就蚍蜉撼大树算得上还好,毕竟那是上一位神王体身死道消后留给他的。两人登山之路,在圣人之前可以说是殊途同归。而那以梦铸造自己小世界的儒家圣人所留下的,对于白衣而言,便是隐患。离开梦国之前,诸葛尘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摆明了要将自己视为类似于传承人一般的存在。而对于修行人来说,师徒之间看能否学到家子,便在妙术之上。而跻身臻道之后,便已经是出师了。
现在还要加上僧侣的妙术,三千世界,这让得诸葛尘有头痛。不过看着僧侣那意思,似乎不准备放过他。
“前辈,该说的我都说了。您那妙术,我确实也有些眼馋。毕竟这东西,谁都不嫌弃少。可能否是真的多多益善,没人能够保证。如今的三四桩妙术对我来说,已经很足够了。”诸葛尘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那株不论在小世界何处都能看见的柳树,轻轻摇头说道:“贪多嚼不烂,哪怕是胖子也是这个道理。”
“那你可曾考虑过自己的入圣契机?”僧侣沉思片刻,开口说道:“我清楚圣人这两字对现在的你来说还远了些,不过在你眼中,圣人二字,恐怕远远不及人仙的诱惑吧?换句话来说,你想要的最终,是站在山巅处的。可是如今四位人仙,其中三位是在三教当中,另一位是剑仙出身。这便意味着,你若是沿着这四条路登山的话,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位顶尖圣人,绝对到不了人仙境界。这一切,你都想好了吗?”
圣人与人仙,古来到今,能够隔着千百万年仍旧被修行人熟知的,只有后者。至于前者,也只能是在那一个时代当中,占居鳌头。这还得是那一时代当中圣人也稀有的情况下,否则一样抵达不到那般夸张的程度。而如今便是当之无愧的大世,三教圣人,加上诸子百家当中各有一位顶尖圣人,还有天上天的剑仙。可以说比从前任何时候的圣人,都要多上一倍不止。而天之骄子也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一个接着又一个的出现,这种现象,很难让有心人不去多想。莫非下一个末世,即将来临?
对于诸葛尘来说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境界,仅仅是圣人而已。而自己已经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那便是追求融会贯通,哪怕希望渺茫,可终究是有自己的想法。至于最后能够功成,先如今的他,无从知晓。
僧侣握紧双手,整个云海就这么被他收入了袈裟当中。而那星海,则没入了三辰剑去。这是他许久之前,与剑道人所借的一样事物。当星海炸裂的那一瞬间,其威力甚至可以比拟剑道人这位顶尖圣人的一剑。当然,这也相当于是三辰剑星海的根基。也难怪身为顶尖圣人的佩剑,诸葛尘手中握剑的时候,也仅仅能够牵引而出几颗星辰,与星海相比,自然是无比寒酸。他本以为是因为剑灵不屑于理睬自己,将星海私藏,不然圣人佩剑,哪里会是如此一点也不波澜壮阔的光景?没想到却是在僧侣的手中,不过如今归还之后,诸葛尘总算是能够一睹星海之景。
早在僧侣还未跻身圣人之前,剑道人就已经是天上天闻名已久的顶尖圣人了。不过剑道人一直以来都不以境界论英雄,交朋友只讲究是否投缘。如果能够聊得来的话,即便是市井当中的平民,都能够与对方喝上一天的酒。但若是不对胃口,就算同为顶尖圣人,狭路相逢也只会是一场问剑厮杀。这般不讲道理的脾气,在天上天的修行人当中,已经是人尽皆知。有人喜欢自然也就有人厌恶,不过这些与剑道人无关。而僧侣,则是剑道人的知己。他在某一次远游当中,得罪了一家大宗门,而那宗门宗主,便是一位圣人境界的修行人。虽然是靠着窃取天机强行换来的花架子,但要想杀死僧侣,也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不过碍于佛门面子,那宗门宗主自然是没有选择下死手,但还是使了点小手段,打断了僧侣双腿,让得他足足半年都只能躺在床上。那份屈辱,对于心高气傲的僧侣来说,无异于是致命的打击。而在他痊愈之后,只能找上剑道人,不是为了请求对方的帮助,而是告别。当时的剑道人,已经筹划着依靠观自己大道跻身人仙境界,一时抽不开身,便将整片星海交在了僧侣的手中。而也正是在星海的加持下,僧侣才能够在最后反败为胜。不然他早就成为骨灰,埋葬在山崖下了。
而等到他想要找寻剑道人交还星海的时候,对方已经来到了这座天下。而三教当中明文规定,非能够构建起一方小世界的圣人,不得踏入天下当中。否则天下溃散,天道崩塌,这份罪责,没人能够担得起。难不成到时候只等酿成大错之后,交给四位人仙来收拾吗?虽说他们能够凭借人仙那已经凌驾于天道的气息将天下修补,但对于他们的损耗,也同样巨大。而当圣人有了自己的小世界后,不管走到何处,都可以让自己身处小世界当中。哪怕小世界不现,但也不会与这座天下的天道互相压胜。
也正因此,星海便一直留在僧侣的手中。而对于剑道人来说,手握没了本源的三辰剑,便相当于失去了自己的佩剑。而对于剑修来说,没了自己朝夕相处佩剑对于自己的杀力影响,可就不仅仅是大打折扣了。因而至始至终,僧侣都认为剑道人的身死道消,与自己脱离不了联系。不然他也不会在许多年后来到此地,想要了却遗憾了。
听到僧侣将事情说出后,诸葛尘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就只能干巴巴的说道:“前辈您别多想了,剑道人以己道观己道,想要以此跻身人仙境界,这本就是一场豪赌。没人能够未卜先知,知道结局如何。不过我猜测,若是剑道人仍旧在世的话,一定不希望看到您这么自责。”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子,我何时需要别人来安慰我?”僧侣变脸比翻书还快,只见他收起了茶杯,便带着诸葛尘向下掠出。在半空中的时候,他还一脚踹在了诸葛尘的身上,让他跌落而下:“赶紧回去继续厮杀,没能悟得这一妙术,你就一直留在这里吧!要么你要真有骨气,给我跻身一个圣人看看?要你这能如此,我当即磕头认你当祖师爷,如何?”
诸葛尘哪里敢去回话?这要是一个不慎,自己可就又得挨上一脚了。况且不说自己能够跻身圣人这件不切实际半点的事情,单说他有胆量,成为僧侣的祖师爷,与那位佛祖掰手腕。不要命了?
猜出了诸葛尘心中所想的僧侣迎面而来,又赏了诸葛尘一脚,逼得白衣在也不顾其它,破口大骂,但只是底气不足,显得有些无力罢了。而僧侣则留下诸葛尘的一道假身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这方小世界。
“和尚,这么喜欢以大欺小,不妨咱俩来试试?”就在僧侣双脚踩在外界那座天下的一瞬间,一道声音便在他的耳边响起:“我看重的人,什么时候需要你区区一个圣人强给他塞下妙术?扪心自问,你配得上吗?”
僧侣猜出对方的身份后,恭敬说道:“大剑仙亲自前来,有失远迎,望您赎罪。”
“别扯这些没用的。”李惊云的虚影在僧侣身后浮现而出,他一手拿着钓竿,坐在小板凳上,轻声说道:“我就问你,放不放人?还是要我把你也囚禁在小世界当中,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般说着,在僧侣面前,便出现一条青鳞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