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等换城,一路东行,诸葛尘与鸦总算是能够依稀看见那座云梦皇都的轮廓。
或许在国力上云梦比不上大衍与大商,但是论及皇都的繁华,则更胜这两国一筹。从云梦皇室到云梦世家,最讲究的便是铺张浪费,只要能够让自己生活的更舒坦,哪怕家财散尽也不觉得如何。这也正是为何云梦地界上的世家二世祖,一个比一个嚣张跋扈,像是杨千秋这样儒雅谦和的,很少会有,提着灯笼都不见得能够找到。
临近皇都,车水马龙,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富甲一方的世家,想要进入皇都当中,都得排队等待着城墙下的侍卫排查后才能够放行。不过侍卫在对待他们的方式上还是有着细微的不同的,两个队列只需要一眼,便能够看出差异来。身后跟着马车,衣着华贵颜面带笑的,便是一众富商。而愁眉苦脸,看着便是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不出意外便是寻常百姓。至于修行人,只要不是山泽野修,而是出身于宗门当中,自然身上会带着通关文牒,不需要在这里耽误时间。而那些境界足够高的,更是能够得到礼遇,自会有人出城迎接。从衣食住行到吃喝玩乐,不需要自己操心。
诸葛尘本想带着鸦排在寻常百姓的长龙后面,只不过当他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神的时候,还是转身去往富商那边了。毕竟从自己身着白衣的料子便能够看出价值不菲,旁人眼神倒是无所谓,只不过若是被侍卫当作隐患百般询问,他还是不情愿的。毕竟他心中也并未想现在就与整个云梦皇室撕破脸皮,在将城主与杨千秋救出这座皇都之前,还是小心为妙。
站在富商当中,诸葛尘的身形松松垮垮,不时双臂抱胸,不时抓耳挠腮,看得出来他是极不喜欢等待的。跟身边的鸦闲聊倒是能够解闷,只不过女子似乎沉浸在磨砺自己的剑气当中,根本没心思理睬她。他曾经是说过鸦适合练剑,可也没想到对方的疯魔竟然有他昔日的半分影子。正当他取下腰间酒壶,准备喝上一口的时候,只见在两人身后有一人凑上前来,颇为自来熟的说道:“您两位是从哪里来的?”
诸葛尘挑眉瞧向对方,装作有些警惕的样子。
赭红布料裁剪出一袭长衫穿在身上的那人赶忙说道:“您别误会,我也纯粹是无趣,想要找一个人聊天而已。这不是咱们陛下要重开搁置甲子之久的花宴,才会吸引来这么多的人,不然像咱们这些手里也算是有点闲钱的人,也不至于等这么长的时间。怎么,您不知道?”
诸葛尘微笑着回答道:“不瞒你说,我来自大衍,到此远游。在我们那边,来过此地的人人都说云梦皇都好,此生不去实乃遗憾。这不,家里最近无事,我也就过来见见世面。瞧你比我年纪大些,叫你一声老哥可好?到时候这城中哪里有着独到风光,还望老哥给我推荐一番。”
“这没问题,老弟。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没有老弟担心的道理。大衍我前些年也去过一趟,那也是个好地方。虽说极北之地太过寒冷,但大雪纷飞,也是美不胜收!”既然是两个自来熟碰到了一起,对方也就不再拘束了,他瞧了一眼诸葛尘的腰间佩剑,开口问道:“老弟莫非是习武之人,亦或是那仙人?”
诸葛尘笑着摆手说道:“还谈不上,不过是兴趣使然,胡乱耍耍罢了。剑仙英姿,咱们这些凡人也就只能羡慕,真要想要成为那般仙人,可就要有些不自量力了。”
“老弟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这老哥唉声叹气,一副心中有苦说不出的模样。而诸葛尘则一直看着他,静待下文。
鸦身在一旁,面无表情。在习惯了诸葛尘的脾性之后,对于白衣许多言语,她都已经不相信了。深陷其中,便是一个庸人自扰。既然比不了剑仙,中了套,就只能等着被诸葛尘看笑话。不过诸葛尘的玩笑,大多没有恶意,虽说善意也无,但反应过来总不至于垂足顿胸就是了,充其量也不过是哑然失笑。
那老哥接着说道:“我那儿子,比老弟你年轻个五六岁,已经不算是少年郎了,整体还净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吵嚷着自己要做快意恩仇的大侠,可哪有这么简单?说句实话,那些修行人,有几个能成为真正的仙人?几乎不还是活在市井江湖当中,仰人鼻息?说白了,还不如赚几个钱握在手中,走哪都不至于矮人一头。什么快意恩仇?都是狗屁!等到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时候,就该追悔莫及了。”
诸葛尘听后,竖起大拇指说道:“老哥说的在理,确实是一个明白人。”
鸦在一旁翻了一个白眼,有些好奇若是这老哥知道与他交谈的正是一位年轻剑仙的时候,会不会羞愧的想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不过看诸葛尘那样子,也没有想要点破自己身份的意思。说不定正乐在其中,不能自拔。想破天去,鸦也想不出为何诸葛尘会有这般那般的恶趣味,在想象当中,一位剑仙应该是高坐云端上,不带丝毫感情的俯视人间终生。就算是灾厄降世,凡人死绝,又能与仙人有什么关系?
就在此时,在鸦的心境上突然响起了诸葛尘的声音:“当刺客时候留下的老毛病又犯了吧?还是那句话,有情总比无情强。无情虽然是天道,但咱们这些修行人,讲究的不就是一个人定胜天?修无情,充其量不过是与天道平起平坐罢了,圣人而已。”清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