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有疑问,可否解惑”
“可,施主把签给老衲便是”老和尚左手转动着佛珠慈祥笑道。
接过红袖的签,老和尚看了一眼,便闭上眼睛冥思着,右手的佛珠有序的转动着转动着。
忽的,老和尚睁开眼,他的眼睛透着睿智的光芒,淡淡道
“施主,天机不可道破,老衲只能隐晦的提点一下施主了”
“此乃下下签,是祸也是凶,能躲则躲,若躲不过,只能听天命而任之了”
紧接着,老和尚停止转动佛珠,浑厚的右掌捡起红漆方桌上的毛笔,蘸蘸笔墨,便在一竖直的白纸条上写下
“有缘无份,祸矣”
“命煞桃花,劫矣”
“如若避之,断矣”
完笔,老和尚将毛笔搁置好,又将那黑白鲜明的字条拿起来递给红袖,双手合十,木制而圆的佛珠泛着淡淡的光泽,这是老和尚经常转动佛珠的缘故。
颔首虔诚道“施主,老衲只能说这么多了,剩下的,看施主如何抉择了”
老和尚说完便默默回到了自己的禅房,步履蹒跚,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
看着手上的黑白字条,红袖纳闷之余又心惊,聪明如她,多多少少还是能够看懂那短而简洁的三句话。
只是,心里的拨浪鼓狂甩,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所托之人会辜负她的。
笑着摇摇头,心里鄙夷道“红袖啊红袖,你怎的如此迷信啊,想当初一个老和尚说她命中带劫活不过十八岁,如今她都十八了”
掌心内力一动,黑白字条瞬时化为粉末,随风而动,散落四处。
转身,鼻尖撞到某人结实的胸膛,红袖揉了揉有些疼的鼻子。
“你怎么在我身后都没声没响的”
“是你太不专心了,以你的武力,应该知道我就在你身后才对”凌越毫无情绪波动道。
两人就这么靠坐在桃花树下,看着凌乱缤纷的雪樱,软绵的花骨朵为泥地铺上了一层红毯,其间缀着些许绿叶儿。
“你今日,跟往昔不一样”红袖声线悠缓道。
“恩”
“发生什么了吗”
凌越不语,红袖低头轻笑,空灵的声音些许婉转灵动。
拈起素白衣裳上的一瓣花,放在嘴里嚼了嚼,不苦,只是淡淡的清甜。
微侧头,触目所及的是他那好看俊俏的侧颜,对于他的貌若潘安,红袖有时都会觉得,跟他对比,可能自己更像男人吧,毕竟他五官的线条阴柔而美,时不时的便会魅惑人心。
好几次,女扮男装与他上街,喝喝小酒,品品茶,听听小曲,斗斗蟋蟀,小姑娘们,可都是对他抛眉又挤眼的。
不过红袖她从未吃醋,或者说,淡淡的不悦还是有的,只是每当这时,他总会无所顾忌的牵起她的小手,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可手心里传来的温度,他的那深深暖暖的笑意,都会让她心里一暖,连那一丁点的不悦都消失殆尽了。
“袖儿,”一如既往的爱称,只是以往潜藏的甜与蜜,似被冷与冰所取代。
“恩”
他的眼睛没有一点波澜,红袖感觉心里有点疼,他那毫无感情的眼神,就如一把寒针,深入她的内心。
“今日我是来同你告别的”
“好”红袖扯着笑容假装淡定道,强忍着要掉下来的泪水,她不能哭,自父亲去后,她便被迫着成长,她已经很久没哭了,她把她的心给磨练的坚硬,是他的闯入,那颗心才有了柔软的地方的。
她是人人敬仰的女将军,是许家不屈风骨的继承人,她的傲骨不容许她脆弱。
没有人知道,她是多想做一个平凡又普通的女人。
可是他知道的。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便怎么结束吧,有始有终,如何”
“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是站在你身边的”
凌越招了招手,远处飞来一把剑,凌越接过剑转而扔给红袖“接着”
红袖接过剑,挥舞了几下,不是一直跟从自己的那把宝剑,还真有点用着不顺手呢。
不过,并不妨碍这一场轰轰烈烈又平平淡淡的告别。
两人你来我去,见招拆招,白衣玄袍,若是黑袍,或许更合配吧。
凌越一把挑开红袖的剑,跌落在桃花雨漫之下,来不及避,或者说,红袖从未觉得是生死战,难免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