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穷吗,不怕,她年轻力壮,又有一身医术,还愁养不活几口人?
她要奋斗,她要挣钱!
宋伯疑惑的看着顾长生拽着她的手腕,一指覆在了他的手腕内侧。
这是诊脉?
他曾经日日见老爷如此,将手搭在一个个病患的脉上,为他们排忧解痛,难道娘子她,也都学会了?
是了,家学渊源,娘子幼时,确实编读医书……
“宋伯,张嘴。”顾长生抬头,看向宋伯吩咐。
宋伯乖觉的张开嘴,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家娘子。
顾长生凝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宋伯,你苔少质红,脉薄细而带数,乃是气阴耗伤、肺阴亏损之兆,此病微起只时,只是口干舌燥,咳嗽久而不止,拖而成疾,肺阴太损而成痨。”
宋伯惊了,一脸的不敢置信,颤抖的出声,“娘子此言当真,可老奴去了多家医馆,皆说老奴这是寒气入体,久而未去其跟的缘故。”
顾长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才又继续,“此病初时确实是寒气入体所致,可如今已经不是当时的情况,宋伯如此,少数也有三五载,如今确实是肺痨之症。”
宋伯愣了,肺痨乃是不治之症啊,娘子这才刚回来,他还没来得及照顾,他怎么有脸去见老爷!
顾长生也很忧伤,无语的望了望天,祸不单行啊!
可看到宋伯一副如丧考批的模样,瞬间回神,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她是个医生,她不会看着她的病患渐渐衰弱致死,何况宋伯的情况还远未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宋伯无须担心,你的病情还不算糟糕,尚且在可控的范围,从现在起,你少与人接触,出门亦要用布巾遮掩口鼻,此病具有传染性。,恐会传给他人。”
家中尚有幼童,顾长生不得不做打算。
宋伯闻言惊悚的急急后退,忍不住咳了两声,才在门口处停下。
传染性,他第一次听说,可听着很吓人,一定不能传给了娘子去。
“宋伯,你不必惶恐,你只是肺痨初形之时,我给你连续针灸七日,拔去你体内淤积的凉寒之气,再辅以汤药好好调养,不出半月,必可见效。”
“针灸?”宋伯疑惑的看向顾长生,复又惊喜的抬头,声带颤抖,“娘子,娘子是说,此病可医?”
古来只要确诊是肺痨之症,大多熬不过几载就受尽折磨死去,他没听过针灸,也没听说过肺痨还可医治……
顾长生业已知晓,周朝医道不昌,针灸尚未见流传,就连好多药材,不论品种还是炮制,都多有不足之处。
面对这样的世道,顾长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她在现代狠狠的祸害了几个硕果仅存的老中医,最后才得以拜师严氏,严氏医术,以神针之法闻名,并认为病者之患,表于形,溢于相,浮于脉,究其根由却在于人体五经八脉和通体穴位之中,当以针灸诊之,以汤药辅之,方可祛其根本。
严氏阵法博大精深,饶是她天资过人,也是苦学五年才得大成,尽得严氏衣钵真传,她坚信,世上病痛自有万千种,却只有医术不精的医者,没有无针可医的病痛!
“宋伯不必疑惑,肺痨虽属疑难杂症,但却并非不能根治之症,长生定当全力一试。”肺痨之症确实难医,可若施以针灸,辅以汤药,再好好将养,定会有好转的可能。
宋伯虽是不尽信,可病者求生是本能,何况,他不能有事,他若有事,谁来照顾娘子母子两人,跟来的人除了小翠都是不知根底的,他怎么能放心,他一定治好,才能照顾娘子母子,才有脸去见往生的老爷!
宋伯想到此处,坚定的点了点头,捂着口鼻对着顾长生在门口跪下,“娘子,老奴一命无关紧要,可老爷临去之前将娘子托付给老奴,老奴无能,让娘子遭受这诸多磋磨,可老奴不能死,老奴无颜敢死!”
顾长生也不多说,转身吩咐小翠准备笔墨,低头开始开药方,太贵重的药材只能避开,如今他们银钱所剩不多,只能捡紧要的列出。
“党参、甘草各十五钱,黄芪、白术十钱,地黄、五味子……加水三碗文火煎成一碗,热服。”顾长生一边思索着写下药方,一边看向小翠,“小翠你去抓药吧,记得药材浸泡一刻再煎。”
一边的小翠应了一声,叹了口气抹泪,“以前都是人来咱们医馆看病抓药,现在咱们却要去别的医馆抓药,这……”
顾长生轻笑了一声,拍了她脑袋一巴掌,“小翠可是觉得丢人了?”
小翠低着头没说话,她只是觉得世事无常而已。
顾长生又何尝没有这种感觉,可是就算是如此,她也要给宋伯治病,这个年迈的老仆,时不时的低咳两声,一声一声的敲在她的心头,她是个医生,是个大夫,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治病救人都是她的本分,也是她拜师严氏所立下的誓言。
“好了小翠,你快别墨迹了,赶紧的去帮宋伯抓药,还是你等着你家娘子我亲自去?”顾长生推着小翠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小翠你还是认命的快点去丢人吧,你家娘子我最是爱面子,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丢人总比我丢人来的好接受一点。”
小翠无语的看了娘子一眼,快步的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