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你有空可得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我看看有没有话本里写的那么精彩。”
类不由的双眼一翻,做了个无言以对的表情。
其实它将那绿泥树妖杀死之后哪有自己三言两语说的那般简单,之所以把事情简化得一塌糊涂,实在是因为一来不想让贺平川这么单纯的人浸染太多的污浊,二来是因为在它眼里,贺平川多少也算个话痨,还是个好奇心有些重并且很多事情都不懂的话痨,它怕它一个全盘托出,对方会连分析带问的缠它个三天三夜,把它给烦死。
所以它选择了言简意赅。
要说那日它将绿泥怪物斩杀之后自己也没剩下几口气了,单单是手臂的伤口就疼得厉害,害得它只得在原地休息一天一夜。
而在此期间,贺平川其实也醒来过一次,但不知为何,眼皮子还没完全睁开又晕过去了。许是他昏迷的时候吸那怪物的黑气吸得太多的缘故。总之类去查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大碍也就没再理会。
话说等类终于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它才看见那原本绿泥怪物所在的位置下方就有几个树干粗的幽深大洞,想必是原来被几颗大树树根所霸占了所以看不见;现在这些大树随着绿泥怪一同飞灰湮灭了,这地上原本被遮掩的大小坑洞就暴露无遗。
类算是费了足够的心思在这些坑洞里查看,对其中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更是留心,甚至凭着自己一双夜眼下路查探,结果走了估摸半个多时辰从下坡路走成了上坡路、感受到了一丝的清风浮动,这才喜上眉梢连忙回去养精蓄锐把贺平川一起救出去。
这期间还有一地方值得一提。那就是那个绿泥怪物所说的“食物”和“水”。
类对这“食物”的由来只觉得触目惊心;因为它在应该是第二天的晚间时分的时候,首先听到了熟悉的机括运转的声音,然后在盏茶时分以后亲眼目睹了侧墙上陡然翻开的孔洞里滑落出来的为数不少的尸块。
那些尸块的数量不说庞大,但也足以令人胆寒。与之伴随的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浑浊馊水也自那些个孔洞流口里缓缓流出。它知道,那想必就是绿泥怪物几百年来赖以生存的生命源泉。
它很想知道那些个孔洞的上方到底通向哪里,同时又突然觉得那个绿泥怪物异常的可怜。
不过所有的事情,未知未解的依旧没有答案,可悲可叹的死者也没法再从头开始。它也只得做一阵子的伤春悲秋、仰天长叹。
……
这类似乎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有点儿走神,贺平川只得将自己的手努力的往它眼前晃,“喂,想什么呢?回顾你英勇事迹啊?”
类回过神来干笑一声。
贺平川拍了它两下:“近郊?你可别是回珈蓝珈的方向去了。”
类回答:“怎么会。我回去不是自寻死路?离这儿不远是雁回城,咱们现在是在城外。”
“雁回城?这名字听着挺熟悉。”贺平川挠挠头发心虚的问:“是哪个方位?”
类不由的叹了口气,似乎是越来越觉得旁边的白面小生应该回去歇着而不是跋山涉水苦巡亲人。
不过它还是耐心的回答:“这里向西再跑几千里就是苍梧山了。之前你不是说要去那儿吗?我脚程快把你送过去好了。”
贺平川一听眼睛一亮:“你要是认识路就太好了,正好我不认识。”
“……”
“哎对了,你都到雁回旁边了怎么还处在荒郊野外啊。难不成是怕别人看见你由男变女再由女便男被吓着?”
类将擦干净的凌骨刺收回去缠在腰间:“我们进城是要挂铭牌的,我的……应该早就用不了了。”
“铭牌……那是什么玩意儿?”贺平川挠头。
类又好笑又无奈:“你们珈蓝珈里没有类和鲛人吗?连铭牌都不知道。”
贺平川老实回答:“没有,很小的时候好像有过一个伙伴,但后来被人给拖走了。要不是我真跟你面对面的见过,估计我到现在还老觉得那什么‘南鲛北类’是个传说呢。”
“‘太平盛世’。”类笑了笑。
“你说什么?”贺平川不解,
“没什么。铭牌是南鲛北类还有奴隶的通行证,但凡脖子上没有这个东西的就会被看做是被主人抛弃的。这事儿搁在普通奴隶身上就会被抓去二次变卖,搁在鲛人和类族身上就会被‘猎人’捕获,要么卖掉要么分离成货品。”这类一派云淡风轻,像是事不关己的在给贺平川普及常识。
“铭牌按照等级的划分从低到高的材质又各有不同,最低等级的铭牌是铁制的,最高等级的铭牌是用‘琉璃玉’做的……”
“你等会儿!”贺平川皱眉疑惑:“你说的‘琉璃玉’那不是鲛人的……”
“就是鲛人的眼珠。”
“这琉璃玉本来就得的残忍还做这用处?要是挂在鲛人身上那是多讽刺的事情!”贺平川愤愤不平。
这十界里的故事他听得不少但也不多,有的细节它不大清楚,但有的东西他可是有所耳闻的。
鲛人一族历来以容资称霸十界大地且兼有天籁之音;因此但凡是做了侍宠的,一般都会是极高的品阶。
他曾听教书先生讲过,有不少的鲛人侍宠待遇都在平民之上,说夸张些还是个皇亲国戚的架势;假若那鲛奴隶是一国之主养宠幸的,那即便是底下的肱股之臣也得对之不说毕恭毕敬、点头哈腰,也得礼让七分,剩下的三分只做自保颜面不落。
初听此事的贺平川当时的眼睛可是瞪得贼大贼圆的,心里想的是:原来做个鲛奴也不错,不仅可以坐吃等死的不用奋斗,还能得个他人的眷顾。至于这眷顾是真是假他不在乎,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可今日听那类的一席话他又觉得鲛奴太过悲哀了。
因为不论那个鲛奴爬到什么位置那依旧是被当成一个畜生的,就算是位及皇亲国戚那也是个假象;不说别人会不会真尊敬它们,但说它们自己脖子上还得挂着永远都不得摘下来的“琉璃玉”就别提有多憋屈了。
“那行吧,就在城外,城外就城外。咱就坐这儿了!”贺平川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