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告诉她们,我们体育生升上来的,多是负责社会运转这一块,不是主修军火方面的。那些人翻脸简直就比翻书还快,我们倒还好心给她们指路,告诉她们我们学校的研究所在哪里。其实,她们带的这些东西就算给我们,我们也是不敢接受的,普通家庭的生活水平肯定比我们在校学生更糟糕,没道理接受。有一次,面对一个明知我们工作不高端,还硬要塞给我们物资的女人,我的前任室友,直接把东西扔还回去,“这些东西拿到学校里来干什么,你家是没有在等着吃饭的孩子吗?还像个做母亲的吗!”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他也只是不愿意接受,不善于表达而已。”其他人打着圆场,帮他说话。但估计只有我知道他不接受的真正原因。
同是妇女的卷毛宿管阿姨也出面安抚了那个女人。把人送走之后,又凶巴巴地指向我们,我以为她是要骂我们态度不佳。
“听着,以后不要对外人说什么你们低人一等,是升上来的体育生,绝对不允许!”我们一愣,当时没想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说。只是心里偷笑,谁没事会跟外人强调自己体育生的身份,是嫌关工大的头衔不够耀眼吗?但被她狠狠地指了一把后,只能装模作样地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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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也是因为一个月才上一次场的缘故,当我们久违地踏上绿茵场时,不由得被看台上的景象所震惊!
来看球的同届学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但校外的人们,曾几何时,已是与印象中完全不同的模样。不仅仅是人数的减少,中青年的男性屈指可数。支持我们的、嘲讽我们的人,一起消失殆尽了。
取而代之的,是脸上带着忧郁神情的女性,她们扶着拄拐杖的老人,抱着还不会说话的孩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球场。她们非常怕生,可能是常年居家的缘故。她们对足球了解得不多,看不懂多少,不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也不会喊出让人下不了台的讽刺,她们只是静静地坐在看台上,看我们踢球。比赛结束的时候,两队相互鞠躬,她们朝我们送来了掌声,那气势和她们羞涩的外表很不相称。再次介绍成员姓名时,不少女人却悄悄地抹起了眼泪。
这才发现,校园里和校园外已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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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散场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隔着看台的栏杆,问了我们这样的话:
“那边的哥哥,出征的军队,能不能像上场的球队一样,在结束以后,整整齐齐地回来?”
话还没说完,她的妈妈就拉走了她,一边弯腰道歉说她还没上过学,不懂事,一边教育女儿,这是不该说、也不能说的话。其他的妇女静静地看着,不说什么,却也在默默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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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能力给予她们更多的东西,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在约定好的时间里踢球。即使在后期那些粮食严重不足、学校险些停课的日子里,我们也继续踢球,哪怕没多少力气,哪怕只是简单的走位。不再为除草,不再为球技,只是为了那些每周都准时在球场上等待我们的“夕颜”。当时这么做,包括给她们起这样的爱称,多是出于体谅与安慰的本能,后来才意识到,球队成为了她们的精神支柱。
看台上的她们,看的不是球赛,而是这一支支人数不变的球队:一支支上场多少人,下场多少人的球队!即便有人受了伤,下了场,下个月,他就又会出现在观众面前;即便有人缺了席,告了假,他也只是晚来,他迟早会回来!在现实生活中,战争使得几乎所有人的家庭有了破碎,亲人的归日开始变得遥遥无期,有的甚至彻底没有了期限,守着残缺家庭的妇女终于在我们的球赛中寻求到了些许心理上的慰藉。
看台上的她们,有很多说着和这个地区不一样的方言。战争的年代,那个人人四处逃亡、躲避灾祸的年代,她们选择了长久地停留在这里,她们选择了长久地注视这里,是因为她们在我们大学的球队中,找到了现实生活中早已不复存在的完整和静谧。她们很少会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她们风雨无阻地来看球,一定有她们所想表达、所坚持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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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散场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个小女孩,也不知道她过得还好不好。
若是遇上,我可能会很遗憾地告诉她,“你提的问题,哥哥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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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现实当中,我们jump演唱会开场、结束甚至中间休息的时候,都会为大家介绍成员和团队的名字。虽然大家都知道,但就是一个环节。「俺たちがHey!Say!JUMP」这也是演唱会最感人的部分之一。
有粉丝的地方必定有黑子,而且黑子比粉丝更积极,从不落后~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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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精神,也是体育中重要的一部分。
有人说,偶像是传递梦想的职业。那么特殊时代的他们,传递的,也是特殊的梦想。
有一心支持国家事业的激进女性,也有渴望生活安定的反战的女性。没有回避什么。
小说情节与真人无关
下一章: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