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独孤仇如此说,在场众人或意外或沉默或理所当然或不解地看向他。
云殁与云酆对视一眼,两人心下皆已会意。
云清问:“盟主,您在说什么?谁可以扭转乾坤?扭转什么乾坤?”
云酆若有所悟道:“盟主的意思是,若您有个万一,便叫二公子接掌司过盟,对吗?”
独孤仇看向众人笑着点头,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沉默。那日所见慕篱之与众不同,四人皆记忆犹新,且他们都明白,独孤仇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更多是因为已故多年的夫人。
云酆感慨道:“我现在总算明白,当初盟主为何敢在初次相见的二公子面前露出庐山真面目了,原来盟主早已有所打算。”
独孤仇含笑道:“你不是担心楚天尧所谓的真相吗?若真有另一个幕后主使,我当如何,如此一来,你还觉得担心吗?”
云酆脑海中回想着那日慕篱的一言一行,只觉用“任尔歇斯底里,我自岿然不动”来形容慕篱再贴切不过。那个坐着轮椅的少年啊,他分明一身病骨,弱不禁风,然而他的温文尔雅、他的睿智灵动、他的柔声浅语、他的不动如斯却让人觉得无比可靠心安,就好似一个运筹帷幄的智者,不出茅庐却已知天下事。
他对独孤仇揖道:“盟主说得是,只是,这对他来说是否有些……残忍,毕竟他尚未满十八岁啊。”
独孤仇闻言亦心疼不已,却是目光坚定道:“这或许就是他的宿命,他注定逃不开这一切。”
众人不解独孤仇这话的意思,独孤仇却是收束了心神,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而对众人命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密切留意他的一切动向,务必护他周全,明白吗?”
四人齐答:“是!”
独孤仇点点头,看看一屋子他视为孩子一般已长大的孩子们,心中满是暖意。
独孤仇动了动身子,而后对众人:“好了,若无他事,今夜就到此为止吧,你们……”
“盟主。”云酆打断他:“属下还有一事。”
“说吧。”
“关于前次我们行踪暴露一事,属下觉得内中有蹊跷。”
“哦?说来听听。”
“我们在逃离别苑之后,武德司那些察子便一直能准确地掌握我们的行踪,仿佛有人在为他们指路一般,属下觉得此事实在太过蹊跷,除非……”
独孤仇似笑非笑道:“除非怎样?”
云酆看一眼丝毫未感到意外的独孤仇,心下已明了几分。
“除非盟里有内鬼,否则他们绝不可能准确掌握我们的行踪,还能在我们逃亡的途中提前设伏。”
独孤仇看了看云殁只笑不语,云酆有所领悟看向云殁,果然听身旁云殁淡定开口:“早在那日脱险之后,盟主便已命我暗中调查此事了。”
“哎……”云酆颇为无奈地用折扇敲打了几下自己的头,又看了看一脸笑意的独孤仇,认命道:“也对,这种事,盟主与大哥必然早已想到,哪儿还轮得到我来提醒。无趣,实在太无趣了!”
云酆背起手摇着头风度翩翩故作潇洒地出去了。
独孤仇环视余下的人,脸上展开安心的笑容,轻声道:“你们也都各自忙去吧。”
“是!属下告退。”剩余三人相继退出鸢息阁,只留了周桐在近前侍候。
“周桐啊,岁月真是不饶人啊,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也都老了!”
周桐笑道:“那是,主君若是还不老,那不成精怪了!”
独孤仇看了周桐一眼,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发出“呵呵”笑声,似喜非喜,欲笑还悲,楼外凄厉寒风将他们的絮叨吹散在寂静冷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