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湾河本就不是什么大江大河,虽说一场“人工洪水”让河道变得宽阔了不少,却多是只能没过膝盖的浅滩区,真正的河道部分最狭窄处才不过一百多步两百步不到的样子。
眼看着清军在泥泞的河道填充土石铺设树木,每个人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惊悚。
敌人冲过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就算是用脚趾头想想也能够知道了,必然是血腥屠戮片瓦无存!
袭扰,反复的进行袭扰,但效果却微乎其微。
小吴庄民团的弓箭数量太少,根本就无法形成有效的压制,若是冲的太近,反而会被清军的制式硬弓给射回来。
唯一一次还算有效的袭扰也是许文才指挥着巡河营的残兵们打出来的,因为他们手里有几十张弓,勉勉强强还能派上用场,但却仅仅只是射倒了十几个奴兵而已。
眼看着奴兵已经把河道填的越来越窄,民兵们终于想起村子里还有一门榆木炮。
箍铁榆木炮又粗又大,看起来甚是威武,但实战效果却不太理想。
这种老掉牙的玩意儿比绝大多数村民的年纪还要大,根本就不堪用。
前两炮全都打偏了,仔细校对过后垫高了炮口终于一炮命中,放翻了一片奴兵。遭受炮击的奴兵乱糟糟的往回跑,很快就被监督的亲兵接连砍死了好几个,以血腥手段约束住心寒胆裂的奴兵之后,填河作业继续进行。
原本还想再轰几下,但那架几十年前的榆木炮实在太老了,炮身竟然开裂出一道手指粗细的裂缝,直接就当场报废。
“可不敢纵敌过河呐,若是过了河,绝对是打不过的。”虽是一介文官,许文才也能看出这条窄窄的满是淤泥的河道的重要意义。
“无论如何不能让清兵过河,绝对不能。否则的话,村子里的那几千口子可就全完蛋了!”许文才考虑的是胜负,张启阳想的是躲避在村子的里那几千条人命,虽然立场不同角度各异,但得出的结果却是一致的:万万不可让清军过河。
“许大人,我意让你带着巡河营再袭扰一次,你敢不敢?”
巡河营已经做过一次同样的事情了,虽然干翻了十几个奴兵,但却被那些亲卫砍死了十四个人。
在那场短暂的骚扰战斗中,清军战兵所表现出来的剽悍和勇猛让许文才心有余悸,若不是因为跑的快,他早就身首异处了。
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许文才很害怕,全身不住的轻颤着,嘴唇不停的哆嗦,虽然内心的恐惧已溢于言表,但多年来的圣人教诲和骨子里的一丝浩然之气还在支撑着他。
脸色青白不定的许文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咬着牙对张启阳说道:“本官的老家在浙西龙泉,若是殁于此地也算是精忠报国了,只可怜家中老母年事已高……罢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本官殉身之后,若小公爷侥幸得生,还望尽力照料我家中老幼。若有机会的话,定要向朝廷述明今日之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