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已经很熟了,而且千烟也算是林深在圈内为数不多的女性好友之一,玩的特别好的那种,千烟当然也不会跟他客气。
林深懵了一下,又要请客又要当司机,还把不把他这个天王放在眼里了?
电话那头轻咳了一声,很直接的应了下来,“行,到时候给我说时间,不过你去白云山干什么?”
“办事呀,我拍完戏就过去,路上就一个小时左右,应该八点那样子就能下山。”千烟避开了具体事宜的话题,也很机智的选择了结束电话,“我马上要开始拍戏了,先去听一下你发过来的demo!”
“赶紧去!”
林深比她还着急的挂断了电话,催促着她赶紧去听自己的作品,千烟哭笑不得的转身回去翻了耳机出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挂着耳机听起了音乐。
林深有着很独特的嗓音,几乎一开口就能让人听出来是他,但是曲调的风格又不局限于一种,而且词曲唱跳俱佳,所以才会这么多年来奉为天王男神,千烟的心绪也被带入到了绵长的曲调里。
难得清闲平静,忘了烦闷。
……
下午,春天的天色暗的没那么早,千烟收了工之后就赶紧上车离开了片场,尽量赶在天黑之前上山。
有人陪的久了,胆子都小了,要是现在让她一个人在那种两侧灯光都没有的石梯上一路上去或者下来,千烟的后颈都会觉得发麻。
骄纵惯了自己都会觉得可笑。
千烟在后座上坐着,自嘲的笑了声,看着车窗上浅浅倒映出来的自己的模样,眉目间多了分淡然。
那么愁苦做什么,拿得起放得下,如果温南真的能那么决绝的让她滚的话,她当然也会滚的毫不犹豫。
除了心里有点疼之外,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大不了,就比谁先忍不住。
千烟的心里百转千回的,安慰的方式想了千万遍,却始终都逃不开温南这两个字,弯弯绕绕的就像是面前这条山路似的,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现在的悲凉苦楚。
下了车之后,千烟站在石梯前仰头看了一眼,尽管已经走过很多次了,可是却好像就只有今天特别沉重。
上次来找自己的母亲的时候,千烟就很明白她要脱离尘事的决绝了,就连她的终生大事都并不准备管,顶多就是问一下,好坏与否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本来以为自己就是一个人了,那个时候还有温南在身边,一字一句的承诺说要给她一个家。
这次再过来,却是自己为了搞清楚自己的家。
“呵。”
千烟低头轻笑了一声,很是嘲弄,才认命的一步一步的上了山。
大概是心里装着事情的原因,竟然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清心庵的门口,山上的凉风吹来,身上出的薄汗也淡去了不少,很是凉爽舒服。
有人看千烟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愣了一下,“千烟姑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虽然千烟过来几乎不挑早中晚的,但是基本上都是在过节的时候来这里,没想到这次居然在一个闲暇的节日过来了。
“我有点事呢。”千烟浅浅的笑着,朝她微微颔首,询问了自己母亲的在处之后道了谢才离开。
佛堂里,千惠文正闭着眼睛,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嘴唇张合着,小声的背诵着经文,香火的味道让千烟的心也平静了下去。
她没上前,只是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自己的母亲。
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吧,就算是过去了二十多年,容颜依旧也并不显得苍老,尤其是在这样的深山之中,不被繁琐之事缠身,心静下去了也就老的慢了。
出家还真是有出家的好处,可是千烟又是个不信邪的,非要跟生活抗争到底,这么多年她根本就没学会逆来顺受,反倒是越战越勇,不管是发生了什么都没能让她有那种跟着母亲一起皈依佛门的冲动。
也就是因为这样,上天才总是想磨平了她的棱角,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来。
千烟静静的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头发也规规矩矩的束了起来,略施粉黛的小脸上柔和漂亮,像个听话温婉的小孩子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千惠文才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了千烟,缓缓的起了身,淡淡的问她,“怎么现在过来了?”
她早就知道千烟来了,从千烟刚站在这里开始,只是千惠文没吭声,本以为她会离开的,结果那个姑娘就那么乖乖的站在那里,一直等着。
“啊?”千烟乍然回神,看着千惠文有些手足无措的,赶紧立正站好,“我有点事想问您。”
千惠文拿起一旁的香蜡,垂眸一边点一边问着,“什么事?”
“……”
千烟看着面前那个面带微笑的佛像,还是心存敬畏的,没有直接把话说出来,欲言又止的。
“说吧。”千惠文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头也没抬,“我还要点香蜡,没有时间离开。”
“……”
千烟抿了抿唇,手又悄悄的背在了身后,手指搅在一起。
难过的多了就麻木了,也可能是千惠文本来就没给过她什么希望,现在听到她那么疏离的话内心却毫无波澜。
“我想问,我爸是谁?”千烟的声音很轻。
千惠文点香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差点压灭了面前的火苗,平静的脸上也有了裂痕,只是她侧对着千烟,她看不见。
千惠文没有说话,千烟的手指紧了紧,深呼吸一口气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问着:“我想知道我爸是谁,从我记事起,不管是读书还是工作,我都没有填过有关于爸爸那一栏的资料,你在的时候会填你,你皈依佛门之后,我就只能填小姨和姨父。”
“……”
“以前有人说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没在意,但是仔细想想,我不仅不知道我爸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还真挺像别人说的。”千烟顿了顿,“所以我挺想知道的,还有几个月我就23了,总有权力知道了吧?”
本来千惠文现在也不愿意承认她这个女儿了,确实也很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千烟自嘲的笑了笑,静静的等着千惠文的回答。
“陈年旧事,提来做什么?”千惠文的声音很平静,淡淡的说着,“你现在身处闹市,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为什么还要被往事所牵绊?既然你也说了你的小姨和姨父充当了父母的角色,那就该在成年懂事之后尽孝报恩,而不是纠结于过往。”
千惠文对过去的事只字不提,显然不愿意多说。
对小姨和姨父尽孝报恩?千烟听到这句话都觉得好笑,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满是嘲讽。
“不是被往事牵绊,而是我想知道。”千烟看着千惠文完成了所有的礼仪,一边转动着佛珠一边转身走了出来的时候,她才把之前没说的话说了出来,“路蓓进监狱了,小姨现在神志不清住在医院里,姨父还是酗酒。”
千惠文的瞳孔猛地放大,手里的佛珠也掉落在了地上,珠子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