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经过了刚才那“色鬼”帮他捂耳朵的事情,伏姣现在对于这个跟在自己身边,甚至还热衷于欺负、作弄他的鬼并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连情绪也坦然了几分。
伏姣捏着手机,里面还有刚才的录音。
他站在窗前低头,似雾山般的眉头微微蹙着,只是因为傅钺先前所说的话语——他是长子,那傅铖又算什么?
在已知的故事线中,傅国栋在傅铖的母亲张女士自杀没几年后逐渐带着杨月龄,也就是傅钺的母亲出现在大众视线,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不论是宴会还是慈善活动,每每陪伴在傅国栋身边的都是如同菟丝子一般的杨月龄,经过了这几年的沉淀,几乎上流社会都默认了杨月龄就是傅家夫人的事情。
但是根据今日傅钺的一番话,若是他真的是长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在傅国栋和张女士结婚之前,傅国栋便已经和杨月龄有了干系,这才能生出一个比家生子年纪还大的“私生子”。
伏姣不自觉撅着嘴巴,他很不理解傅国栋的行为,如果真是他想的这样,那岂不是、是什么来着?
小茉莉从自己新学的现代知识中努力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傅国栋的所为——“骗婚。”
“唉,你好惨呀。”伏姣随手将手机里的录音保存,这才任劳任怨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依然是像过去一般,擦身体、接胃管、整床铺……干上一会儿活,便抬头仰着小下巴,一副看不上傅铖的样子,嘴巴里阴阳怪气几句,零零总总也骂不出什么新意,“臭男人”、“禽兽”、“丑八怪”被他翻来覆去地用,听得某只“色鬼”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
有趣、真有趣……
被伏姣定义为“鬼”的异常存在今日心情平和了很多,他看着那嘴坏却又笨的小青年忙里忙外,自己倒是悠闲地坐在窗沿上,翘着二两腿,手里拨拉着窗台上的绿植。
明明在前一天,他还是满眼仇恨和阴鸷,但不知怎的,欺负着青年倒是叫他心里的郁气疏了大半,终于能神思清明地思考规划未来的事情。
不过……
以后的发展并不着急,比起那些需要等待时机的事情,现在还有一件事更加令他在意——这个冒着傻气的小青年,他还没玩够呢……
他如鹰的眸子落在了青年的身上,黏稠而玩味,从上到下,一路扫视。
乌黑的发丝,白嫩年轻的脸盘,不谙世事的眼睛,还有一具勾人欲望的身体,似乎怎么看都意外地合他口味,贴合地仿佛是量身定做一般。
可是,这世上真的存在这么令他满意的人吗?如果是假,他只能说这小青年太会演戏,竟然连他都能骗过去。
是真是假,他还有时间慢慢验证,只希望这个小玩具不要让他失望啊……
*
伏姣逐渐适应了现在的生活,白天在疗养院里工作,他看起来好像很讨厌照顾傅铖的工作,但实际上却是越做越熟练,嘴里抱怨咒骂的词倒是十几天如一日,但只要不崩人设就一切都值得。
而且在潜移默化中,从前原主的那些同事在对待伏姣的态度上逐渐有了细微的变化,虽然不至于亲亲热热,但也不会无缘无故予人白眼,或是故意推诿工作。
灵魂的力量是独一无二的,陈伏姣不得善终的一生因为小茉莉的到来缓缓改变,虽然还是众人皆知的好财、吝啬,但这样当心境有了变化,众人对于这两个词汇的理解也有了新的定义——喜欢挣钱、生活节俭。
首当其冲的便是刘姐。
这段时间以来,刘姐已经彻底进入伏姣的阵营,她自己有个在外工作的儿子,因此对于伏姣这样单独打拼的小年轻很有好感,时不时会带一些水果分着吃,还会给伏姣教一教工作上的为人处世,可谓细致。
至于伏姣也将刘姐当做了自己在这里敬重的长辈。
而今天,刘姐给伏姣提了一袋老家的橘子。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啊……”
病房里,伏姣手里剥着橘子,将橘子皮一块块摞好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塑料袋里,打算回去晾干泡水喝。怪不得原主吝啬呢,最底层的护工在疗养院的工资可真不高。
只是嘴上说着话,伏姣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仿佛在很久以前也存在一个对他很好、很好的人,具体有多么好他自己记不清了,可是他觉得那应该是一种快乐到极致的情感。
但遗憾的是伏姣看不清那个人的脸,甚至在陷入回忆的时候情绪异常平缓,就像是被一块重物硬生生将他的全部波动压平了似的——他知道,却无法感同身受。
嘴里酸甜的橘子吃得有些食不知味,伏姣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慢吞吞,整个人都陷入了空茫的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很差,尤其当他身边没有系统时,这样的低落感也是成倍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