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是小孩心性,只道这些大人之间的争斗和小孩子们的打架大概也差不了多少,管他什么以多欺少呢,先打赢再说。其不知江湖自有江湖的道义,武林自有武林的规矩,那些武林高手,尤其是宗师级的人物,哪一个不是自持身份爱惜羽毛,把名誉声望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岂肯以多欺少授人口实,落个胜之不武的话柄,从而声名受损,乃至在江湖中再也抬不起头来。
哪知司空捉影丝毫没有着急动手的意思,似乎自有成竹在胸,已将苏百无视为待宰羔羊,仍是阴笑着对皇甫厚德说道:“皇甫厚德,既然你知道我的底细,不妨再说说看,我老人家为何改名叫司空嘲风?”
皇甫厚德冷哼一声道:“司空捕风,司空嘲风,顾名思义,一看便知,定是你对自己的兄长有怨恨之心,嘲弄之意。然则你做出诸多不义之事,败坏司空前辈的声誉,难道就不问心有愧么?于心何安?居心何在?就不怕他老人家问罪于你么?”
“哈哈哈哈……”司空捉影突地爆出一串狂笑,整个脸庞似乎都已扭曲变形,显得狰狞而丑陋,目光突然变得炽热起来,仿佛在燃烧着一团烈火,交织着恐惧与愤怒的情感,“问罪于我?他问罪得还少吗?若不是我老人家巧计逃脱,恐怕这一辈子都要囚困在他的手里了!到底是谁于心何安?”
瞳孔微缩,语气又骤然变得冰冷,司空捉影缓缓说道:“他既不仁,便休怪我无义。自小到大,凭什么他处处压制我?凭什么我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难道就因为我比他晚生几年么?嘿嘿,我偏不听他管,我偏要与他作对,我偏要败坏他的名声!而且我还要证明给他看,我比他强!”
他连发数问,自问自答,语气平缓,语调低沉,透着阴森之意,竟似带有一种说不出的恨意,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这……这,”皇甫厚德毕竟是忠厚朴实之人,听司空捉影这么一说,似乎觉得他性情乖戻,行为不端,倒也事出有因,并非是与生俱来的天性,俗话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么……想到这里,他心里突然一软,竟莫名地有些同情司空捉影,态度不再像方才那样冷淡,语气也变得缓和了许多,“古人云长兄如父,又道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乃是做人之根本,无论如何,即便是司空前辈对你管教严厉,你违逆不听也便罢了,可若是因此为恶,做出诸多不义之事,终究不该……”
苏百无在一旁却觉得又可气又可笑,心道:“皇甫兄啊皇甫兄,你忒也憨厚了些,这厮分明是在巧言狡辩,厚颜无耻,不思己过却迁罪于人,你怎的竟信了他的鬼话?”
“住口!”司空捉影沉声喝道:“皇甫厚德,你小子是在教训我老人家么?嘿嘿,可笑可笑,你自己的门人尚且管教不了,少给我装模作样了!”
眼珠转了几转,他脸上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阴笑道:“啊哈……不对不对,我明白了……方才我老人家还纳闷你小子怎么会在这呢,一定是东方恨青与你说了汉王殿下不惜重金,大力招揽江湖豪杰并加以重用之事,你小子为了五行门能扬威壮大,自然是不甘人后,早巴不得建功请赏呢,却在这里假仁假义,怎么着?你小子想要抢功吗?好好好,请请请!”
皇甫厚德冷冷道:“汉王殿下?原来东方师弟是受了你的蛊惑……”
“蛊惑?喂!皇甫厚德,”司空捉影叫道,“你小子真是不知好歹,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不好机会,我老人家本着共享共荣的好心好意,想让各路英雄雨露均沾,怎么反倒成了蛊惑人心了?你小子莫非练功练傻了,成了土做泥塑的呆物,全无半点活泛的心窍!嘿嘿,看来这个五行门门主之位,还是由东方恨青来坐才对。”
“你……你!……我……我……”
便是个泥人,也有三分火气,饶是皇甫涵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有了恼怒之意,只是他情难自禁之下,一时语塞,用手指着司空捉影,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你想怎样?”司空捉影哂笑着,洋洋得意的样子。
皇甫厚德更怒,蓦地低喝一声:“我今日便替司空前辈管教管你!”
话音方落,他扔下锄头,抬起右掌,挟着一股劲风,击向司空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