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一直都跟幽儿极其的相像,或者说是,这个时代作为官宦人家小姐的贴身丫鬟,都有着内心胆小、表面强硬的特质。
平日里的时候,你或许看不出来她们会有什么不同,但当真正的面对能够给予她们心里压力的人时,她们心中的胆小就立刻显现了出来。
而且在叶青看来,不论是锦瑟还有幽儿,还有一个极其明显的特征,那就是护主,甚至是有些像忠臣良将一样,有一种主辱臣死的觉悟。
所以当看到范念德大步往这边走过来时,锦瑟第一个就显得格外的不安,整个人紧张的鼻尖都渗出了一层细汗,原本拉着白纯衣袖的手,此刻有些惶恐的从白纯衣袖上放开,微微向前挪了两步,作势就要挡在白纯跟前,替代白纯向范念德下跪赔不是。
任是白纯还是锦瑟都知道,当初叶青在范府打昏四人,而后带着锦瑟离开范府、扬长而去,这件事儿不可能就此完结,范念德绝不会吃这个哑巴亏的。
锦瑟又一次惶恐不安的面对,已经在她们身前不远处站定的范念德时,正要再次下跪时,便被一直放在肩膀上拉了回去,而后与白纯再次并肩站在了一起。
“一双死鱼眼瞪着我们有事儿?”叶青语气毫不客气,挡在白纯跟锦瑟跟前不屑的说道。
“竖子小人尔!光天化日之下与嫂嫂形影不离,伤风败俗、天理难容。”范念德阴沉着一张脸,言语颇为诛心的冷声道。
“哟,这么会扣帽子?哪只眼睛看见我跟我嫂子做伤风败俗的事情了?这么大岁数了,心竟然这么脏?是不是看见男女在一起,就觉得他们之间必然是做道德败坏之事儿了?照你这么说,你老小子肯定不是个好东西,思想这么肮脏,行为自然是干净不了,没少干缺德的事儿吧?对了,你先别说话,上次在你家,你丫口口声声说锦瑟是你府里的丫鬟,是我嫂子卖给你的,但就算是如此,我们也同样给了你三十两赎金,不对,是一百两赎金给你,怎么也不见你差人把多余的银子送还给我啊?怎么?真当是我特么赏你老小子的?还是就当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那七十两银子就让你这么吞没了?丫挺的,真特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别特么瞪我,有能耐先还钱。”叶青伸手在范念德跟前,冷笑着说道。
讲道理讲不过你,圣人云伦理啥的我更是说不过你,但骂街谁不会啊,这玩意儿你还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呢,骂起街来,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怕!
“你!血口喷人,无耻之尤……。”
“别人拿你当回事儿,是因为有求于你,不是你德高望重,就算是你德高望重,你也不过是沾人家朱熹的光,跟你自己的肚子里的糟粕没多大关系,不服?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那么好骗?东南三贤:朱熹、张拭、吕祖谦,跟你有关系吗?”叶青言语相加,毫不退让。
即便是旁边的汤鹤溪,都被叶青的口才跟胆气所折服,这货太能得瑟了吧?
先不管说的对不对,就是这份胆魄跟勇气,就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了,范念德啊可是,虽然说是比朱熹当人不如,但那也是临安城有名的大儒啊。
怎么在叶青这里,三言两语就被骂得说不出话来了,脸色铁青之下,汤鹤溪都有点儿担心,范念德会不会被叶青的一番混账话,气的喷出一口老血来。
“好!好!好!竖子好胆色,今日老夫倒是要请教请教……。”
“别,想请教给钱,我跟你一样,就稀罕钱,先还我七十两银子,然后看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准我能教你一点儿学问,人家朱熹、陆九渊论辩做道,咱们也可以在此吵架骂街,说不准也能成就不亚于朱熹、陆九渊的佳话,哈哈……。”叶青看着被自己气的颤抖的范念德,心情是越发的痛快了。
身后的白纯都有些无地自容了,她虽然上次已经在范府见识过叶青的看家本领:泼妇骂街,但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青再次故技重施,胡搅蛮缠般的谩骂,还是让她所料不及,于是急忙在叶青身后,拉了拉叶青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燕倾城原本的目光就没有在叶青身上,一直是盯着白纯肩上的背包,此刻看着白纯偷偷拉拽、阻止叶青继续谩骂,心里不知道为何,竟然泛起了一丝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