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鲲鹏便带她回到了昆仑山顶,在竹屋外平稳落地,幺歌抓着鲲鹏背上的几根结实的羽毛,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双脚一着地便急匆匆地往竹染的房间冲了过去。
此时屋外的院子里,毕方正聚精会神地翻看着一本书籍,幺歌还未等走到近处远便朝她招手喊道:“毕方,我回来了。”
毕方听到幺歌的声音之后猛然抬起了头,神色似乎有些异常,她立刻抬手拂袖将桌上的医术不知变去了何处,幺歌见状觉得有些奇怪,走到她身边问道:“你刚才看什么呢?怎么一见我来就收走了。”
毕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道:“没什么,闲书而已。这不是看你来了,就没心思再看下去了嘛。”
幺歌没再多想:“哦,是这样啊......对了,竹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毕方轻叹了口气,道:“还不错,刚给他喂了药,现在应该还在睡着。昨天已经恢复听力了,估计再过一阵子,视力也可以恢复了。”
幺歌顿时心中一阵狂喜,可转念又想起竹染现在最大的问题可不是能不能看见这么简单,她问毕方:“找到什么其他办法没有?”
毕方沉默了片刻后,摇头道:“抱歉,能试的办法我都试过了。”
幺歌沮丧道:“我也是,药闻阁的书我都翻了好几遍了,也没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毕方看幺歌又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犹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便转移话题道:“进去看看他吧?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吧。”
幺歌犹豫了一下,之后才点了点头,朝竹染的房间走了过去,可当她站在门口远远的看到竹染的那一刻时,原本憋在心中的千言万语,却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她走进房间,经过书桌的时候,余光突然扫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本厚重的书籍,这本书她好像从哪里见过。
她盯着白纸一张的书皮,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不就是她上次回来找竹染时,没来得及翻开的那一本吗?而且这书看着又似乎和毕方刚才在看的那本有些相像。幺歌的好奇心瞬间油然而生:这书中的内容得写地多有趣,居然可以人手一本?
她转头见竹染还在睡着,反正她也不忍心将他吵醒,倒不如趁这个时候先看会书打发一下时间。
想罢,她索性直接坐在了桌上,将书拿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翻了开来,她粗略地看了几页后才知道,这里面讲的大概都是些在民间治病救人的土方子,可这书的作者连个姓名都没留下,这人究竟是做好事不留名呢?还是怕自己误人子弟造人报复呢?
幺歌若有其事地分析着,一边像看热闹似的一页页地翻看着,其中写的都是什么鸡肠子可以治尿床呀,羊屎蛋可以治烧伤呀,反正一个比一个无厘头。
而当她看到将近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篇讲述如何医治心疾的偏方,其中有一条是这样写的:抉其心出,又别取一心纳之,继而复生。
意思就是说,若将病人的心脏取出并换上一个新的心脏,那这个人就可以重生。
这种血腥猎奇的办法,幺歌实在难以想象该如何实现,但她转念一想,这或许也是一种办法,既然无法将竹染的心伤治好,那是否可以给他换一个新的呢?
此念一出,幺歌便立刻抱着书冲出了房间,去找毕方验证此法是否真的可行。
可当毕方听完幺歌的讲述之后,脸上却没有一丁点的惊喜或是意外,她将书从幺歌的手里夺了过去,板着脸否认道:“不行。”
幺歌顿时严肃起来,他质问道:“毕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办法可以救他?”
毕方辩解道:“我是知道,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救人的法子!换心之术要的是活人的心脏,而且若要成功,那这颗心脏的主人就必须拥有和竹染同等程度的修为,否则换好的心脏就会因为承载不住他体内那股强大的灵力而破碎。你可知竹染他现在的修为,早就超过了这天下所有的修仙者,若他当初没有放弃渡劫,现如今早就飞升成神了,你要上哪去挖一个上神的心脏啊!”
幺歌捏紧着掌心,郑重其事地对她道:“用我的,我们雪灵狐族的心脏要比其他人的强韧许多,能受得住。”
毕方立刻否决:“绝对不行!”
幺歌用恳求的目光死盯着她,毕方沉默了很久,才终于松口道:“你毕竟还是个妖族,若真想让他接受你的心脏,还需要在换心之前将你的心头血喂给他喝下去作为药引,但你若真的这么做了,无疑是一命换一命,那你腹中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幺歌问:“他还有多少时间?”
毕方坦白道:“最多两个月。”
两个月......
幺歌深吸一口气,抱着赴死的决心,道:“足够了,我们狐族怀胎产子只需要四个月,我会先将这孩子生下来,然后再回来将心脏换给他,之后就只能麻烦你替我照顾他们了。”
毕方紧锁眉头,不放弃劝道:“你真的想好了?你明明知道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的死,他之所以会沦落到现在这般困境不也是为了你吗?你真的要将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坚持全都付之东流吗?”
幺歌道:“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才更要救他,我欠他的几条命都还不清,更何况是一颗心呢。”
毕方被她气得背过身去,道:“算了,你们的事我也懒得再管了,也许你之前说的对,我就是爱多管闲事吧。”
幺歌连忙绕回到她的面前,对她解释道:“不是的,我知道你是因为在乎我们,所以才会一直的劝我们不要去做傻事。可是你知道吗?若一人与你有恩而你却没机会再偿还,这种遗憾的感觉比死还要难受。我知道他不想让我有事,可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们现在明明有办法可以救他,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
沉寂片刻后,毕方叹道:“我明白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幺歌由心一笑,道:“谢谢你,毕方。”
但愿他到那时,也能像你一样,不会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