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在荡起的刺骨夜风中越渐阴冷;呼吸,在急促的张弛之间越渐闷沉。
半老徐娘双掌离身左右上下虚晃之际、铮铮之音如风前后游离之间,一缕又一缕气息缥缈如烟缓缓散去了三尺之外,双颊绯红湿漉漉的汗珠子更似春分时节初叶上的一排排圆润清露,一副万物复苏的样子那就是满满的希望。
噗嗤、噗嗤,……
陈小英与陈静正欲莺语鹊鸣之际,双双喷出一口温热映了闪闪亮光的鲜血,旋即三步之外又是大小不一的一对海棠花影。
咳咳、咳咳,……
陈小英与陈静气息回旋似跌入洛河呛水之际,如久瞑初醒正想张口言谢之时,半老徐娘双掌上下化拳在其后背左右一闪“嘭嘭”重击,陈小英与陈静玄关一闭在天昏地暗之间睁眼都是伸手不见五指。
半老徐娘知道:倘若中了波音功,如果不使独门“无影还魂”疗伤掌法,又称“无影还魂掌”,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况且,幽嫣谷主陈旭嫦已经没了一点丁游离气息、逝者已矣,不能再让生者再受第二次伤害了。
半老徐娘行云流水一般隔空嘀咕说道:“如此伤重还需静心休养几日,可千万别再让怒气动乱了奇经八脉,心静才是福啊!……”
扑通、扑通,……
陈小英与陈静一时心气松弛、玄关一放,再一次双双倒地荡起的尘烟裹了玄色而又咸湿的行头,火光荡漾更似孟婆江水一去东流。
半老徐娘唉声叹气之间如春笋拔地缓缓起身,又在一次弯腰与举手投足之间捉了陈小英双手趴在毛驴鞍上;又一道影子举起了陈静,趴在了陈小英后背上。
“啊呃啊,啊呃啊,……”
黑色毛驴在夜色中一鸣惊啼,两道犀利的眼神中只剩半老徐娘左手举过头顶“呼呼”的火把。
半老徐娘突然右手五指巴掌一拍闪去了黑色毛驴屁股,黑色毛驴撅了屁股往来时之路一阵狂奔。
半老徐娘张眼之间借了一绺又一绺游离而又微笑的火光,扭头对黑暗中此起彼伏的挣扎哀嚎声喜庆满满的笑道:“还活着的白莲社道长都听着:大年初一了,客缘斋也祝各位道长恭喜发财吧。……”
“但是道长们千万别忘记了:说什么‘大破之后是大立;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投店打酒叫菜吃饭通通都是要给银子的,这是千古,乃至万古不变的规矩。……”
“倘若道长们胆敢学老杂毛与老秃驴行走江湖都吃白食。比那一些好吃的官府强吃都还狠毒七分,口口声声说的什么完美世界,老娘自会与你们白莲社也扛上了,……”
“哼哼,白莲社道长想要走到那里吃到那里,想要一路通吃,老娘客缘斋就是各位道长的尽头。道长们可都听明白了?……”
“……”
幽嫣谷中的夜色一时沉寂如深秋冰霜,一时连蛐蛐的声音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更是冷冷的杀气。
半老徐娘在漆黑的幽嫣谷中左右张望之际自是目空一切,眼下确实无人能敌、更是天下无敌。
半老徐娘向来行事低调:不浪得虚名、不沽名钓誉,更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正如天底下的儒生所言: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半老徐娘也算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故而中隐于客缘斋,大凡酒肆客栈中的江湖消息都是万千落石飞沉茫茫大海。
半老徐娘已经顾不得这一些讨厌的白莲社弟子,睿智的眼神又是一阵急促的碎步追去了毛驴摇晃而又“踢哒踢哒”的步法,张口又莺语了一阵阵抑扬顿挫的江南小调。
“驴儿呀,驴儿呀,半夜抬腿要到那里去?背着了那个小妹妹,嘿哟嘿哟客缘斋里去,……”
“过年那是一个好呀:杀鱼呀提刀,吓坏了鱼酥,啊啊啊,……”
“……”
星星点点的火光闪闪而去,半老徐娘头也不回离开了幽嫣谷,一个时辰之后就立在了客缘斋门口。
哐当!
半老徐娘手中火把扔出去了三尺,一个弹跳与翻滚之间灭了明火泛了一阵泛白浓烟,浓烟骤起的热油之味夹杂了客缘斋中飘飞的油腻熟食味道,那更是相得益彰。
半老徐娘插腰齐肩对客缘斋内灯笼与烛台摆放整齐之间没有寻出一个大活人。大凡做买卖也都要讨一个好彩头,除夕之夜灯火通明如昼,寓意来年生意兴隆。
半老徐娘十指纤纤叉了小蛮腰,灯火通明之下藏不住香汗淋漓的衣襟;双颊如旭日东升的彩霞下张口更如黄钟大吕之声千呼万唤。
“店小二,快去后堂烧一大锅热水,老娘肚兜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