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仁点头道:“我也是刚奉大将军命来邯郸。”
马括和田仁对视了一眼,便没有再说下去。马括是来执行秘密任务,不知道田仁的底细。尽管他非常想让田仁帮他一起打探消息,怎奈还是谨慎为好,万一田仁和自己的任务有冲突,反而弄巧成拙了。如果误了大事,卫青那里可就交代不过去了。
田仁也作同样想,他是卫青心腹,马括和罗杰夫可是地地道道的新人。这次马括的任务,或许是卫青为了考验他们也说不定,自己还是先完成自己的任务,对马括他们不要胡乱插手,画蛇添足了。
田仁和马括做同是想,一时之间思绪乱飞,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司马兄也在大将军帐下任职吗?”马括知道司马迁是史官世家,没听说过带兵打过仗,一时好奇,便问了起来。刚好也可以遮掩一下跟田仁对话的尴尬。
司马迁笑道:“迁乃一介布衣,如今正在周游天下。刚好到了邯郸城,又恰遇好友田仁田大人。今日闲来无事,便来这里听书。”
司马迁之所以能完成《史记》这样的皇皇巨著,可不仅仅是史官世家这么简单,他本人从青年时代开始便周游天下,几乎将华夏国土走了个遍,详细考察了各地民情,搜罗了无数野史传说,积累了极其丰富的素材。
所以,《史记》可不仅仅是整理史料那么简单,里面还有海量地考证,辨析工作,当然,还有司马迁非凡的文采。
正是因为《史记》耗费了司马迁一生的时间和心血,比自己的亲儿子都要珍贵,才使得司马迁宁愿忍受宫刑这般奇耻巨辱,也要含恨将书写完。
此时的司马迁正是意气风发,为人豪迈,一副青年才俊。虽然没有官身在身,其实是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司马迁现在的生活主题便是考查各地民情,伟大的《史记》已经在勾勒之中了。
“刚才听闻马兄对历史之事仿佛有些精妙的见解,迁特来请教一二。”司马迁也是自来熟,刚说两句话就自称“迁”了。
马括赶紧谦虚道:“括信口胡说,让司马兄见笑了。”马括有样学样,自称了一声“括”。
司马迁已经不仅仅是历史界的大神了,那可是一尊真神,在这位史学真神面前吹历史,马括可没什么优越感。
“马兄客气了,‘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说得甚是精辟啊!不知是马兄所作赋中之语,还是有感而发,顺口而出?”司马迁问得很是恭敬,如果马括真有这么一篇赋的话,司马迁就要求览全文了。
西汉时期流行作赋,就像唐代流行写诗,宋代流行写词一样,文人们有什么感慨都是写一篇赋来抒发。像刘邦的《大风歌》,都可以算作是一篇极短的赋。
“在下所知只此两句,还是在家乡长平县一山中听一隐者所说,至于隐者那里有没有整篇,那就不知道了。”
整篇是有的,只是马括不敢说。这句原文出自明朝第一大才子杨慎所作《二十一史弹词》中,秦汉篇: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
五霸七雄闹春秋,秦汉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
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这要整篇说出来,还不知道犯不犯忌讳,万一因为犯个忌讳掉了脑袋,可就亏大发了。同样,此赋一说出来,必定会经过司马迁传颂,光为天下知,马括文豪的名气肯定声名鹊起,到时候自己写不出别的好文章,身败名裂也是分分钟的事,那可就成也剽窃,败也剽窃了。
其实最主要的是,马括也背不出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