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又将小丫头们都支开了,方才笑道:“奶奶也不必放在心上,二奶奶如何能比得了你?大爷是太太亲生的,二爷不过是庶出;咱们史家的状况,也不是那个小小的娄家能比的。二奶奶再能折腾,也上不了天去!”
史彦点头道:“我倒一心待她,她竟背后弄手脚。斝儿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见了她一口一个‘婶子’的叫,她竟也容不下,撵走了斝儿,与她又有什么好处?我原是想与她好好相处,既然她不想和平,也就怨不得我了。”
云梦冷笑道:“谁知道呢?难不成为了那次斝哥儿将攸哥儿弄哭了?小孩子家打闹,也是难免,二奶奶难不成竟记恨这个?”云梦思索一会儿,又道:“奶奶,只怕事儿没这么简单。奶奶早产,是因为她派了丫头,死活要请奶奶去后园看什么雪雕,奶奶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史彦也想了一想,道:“便是我摔了一跤,这是谁也没想到的。应该不至于吧?”
云梦道:“雪天路滑,谁不知道?奶奶当时已经是七个月的身子了,原该处处小心。她偏要来请奶奶去雪地里,便是没有把握奶奶一定摔跤,稍有不慎,也是极有可能的事。奶奶若是有个好歹,自然是她管家——”
说到这里,主仆二人忽然心头都涌上一阵寒意——难道,娄氏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管家?
主仆二人对视一下,但谁也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半日,云梦方又悄声笑道:“奶奶,我倒有个主意,二爷房里的碧影,原是打小就服侍二爷的。自打二奶奶进了门,太太又给了二爷一个端阳。因端阳是太太的人,二奶奶一心哄着端阳,把碧影爱答不理,后来便处处刁难。碧影早就对二奶奶心有不满,想把碧影拉过来,也容易,二奶奶房里有什么事,也瞒不过咱们。”
史彦笑道:“小蹄子,你倒是有心计。且不用这个,我自有主意。”
忽听门帘一响,有人笑道:“屋里怎么一个人没有?你们主仆,在说什么私房话?”
史彦忙递个眼色与云梦,起身笑道:“爷回来了?明明我与云梦两个大活人在,爷竟说一个人没有。云梦,还不快去给你爷倒茶。”
贾代善在炕上坐下,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道:“眼下过年了,家里的事可都安排好了?”
史彦笑道:“你难道还不知道的?如今家事都交给代仪媳妇儿管着去了,今年落得清静。家里的事,安排好没有,也不该来问我。”
贾代善皱眉道:“娘子已出了月子,她该交回来才是。哪有嫂子在家闲着,弟媳妇管家的理儿?”
史彦摇头笑道:“这倒也没什么,越发等过了年,我再管不迟。俗语说:‘当家人是恶水缸’,我当家这几年,心没少操,累没少受,里里外外倒赚了不少嫌弃。如今且歇一歇,反正也少不了我的吃穿。”
贾代善瞅了妻子一样,笑道:“娘子今儿这话说的不对。怎么忽然这样起来?难不成是谁惹得了你?”
史彦忙笑道:“好好的,谁可惹我做什么?今儿送斝儿回去,难免挂念那祖孙俩怎么过。偏敏儿又小,我又出不得门子。”
贾代善低头想了一下,笑道:“这也没什么,前儿田庄上送来的年货,我已经分派好了,明儿我给岳父大人送一份去,顺便看看这祖孙的生活,回来向娘子汇报,如何?”
云梦正在给脚炉里添炭,听了这话,抬起头笑道:“爷如此费心,奶奶自然再没什么愁的了。”
史彦也忙笑着致谢。
说话之间,一个小丫头走来,说老爷在前面书房,唤大爷过去。贾代善忙整衣出去。
不一时,又转了回来。史彦忙问什么事,贾代善道:“也不过让我开一个请人吃年酒的单子,都是往年做熟了的,已是写了,打发人都送了去了。”
史彦听了,也不放在心里。只忙着自己这一房的事,准备过年所需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