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淡淡的道:“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依旧在碑石上,你一介五品内官,竟然在老夫这个龙图阁大学士的面前句句诘问不该你过问的公事。
老夫不抓你的手尾,抓谁的?”
王渐气咻咻的看了包拯那张黑脸一眼,一言不发的就准备拂袖而去。
包拯慢悠悠的道:“大伴,回去并告陛下,李玮刀过双眼,刀锋入脑已经彻底的死了,请陛下节哀。”
王渐脚步停顿离开了中堂,上马回宫的时候狠狠地在开封府的上马石上抽了一鞭子,脸色极为难看。
伺候包拯喝茶的老仆叹息一声道:“相公何必与宦官一般见识呢?”
包拯笑道:“无妨,包拯做事历来光明磊落,如果没了这四个字,如何敢坐在正大光明匾额下断尽天下事。”
夕阳西下的时候,铁心源悠悠转醒,头痛如刀割,嗓子眼里都在往外冒火。
酒醉醒过来的人,即便是被阳光照在身上也是一种痛苦。
谢过了看守自己的花胳膊,踉踉跄跄的来到一家香饮子店里。
找了最冰,最酸的酸梅汤,也不用碗,端着人家的盆子张口就喝。
一大盆酸梅汤下了肚子之后,着火般的五脏六肺这才熨贴下来。
低头看看自己皱皱巴巴的衣衫,铁心源叹了口气就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打了一个滚,然后在香饮子店老板娘的惊讶目光中,付了账,摇摇晃晃的向开封府走去。
一个英俊的落魄的富家公子走在街上,总会比那些脏不拉几的乞丐更容易招人同情,从竹竿市到开封府这段不算长的路上,铁心源接受了无数人的好意。
铁心源从不拒绝别人的好意,总是面带感激的收下别人给的礼物,
不论是挂在指头上的半串铜钱,还是怀里抱着的各色吃食,手臂上甚至还套着着一根不知道是谁家小娘子给的银臂钏,这一切都说明了他的受欢迎程度。
跟在铁心源身后的那群人眼见他走进了开封府,就齐声为他喝彩。
虽然不明白这个漂亮的少年人为何会走进开封府,这并不妨碍她们发挥极度丰富夸张的想象力,为各种悲惨版本的铁心源加油鼓劲。
才走进开封府,那些因为丢了人的而被府尊责罚的衙役们,蜂拥而上,死死地将铁心源按倒在地上。
指头粗的麻绳倒攒四蹄将他捆的结结实实,三个膀大腰圆的衙役压着铁心源,剩下的衙役一窝蜂的冲进衙门大堂,去向府尊禀报自己捉到人犯的功劳。
铁心源回来这件事情并不出包拯的预料,当他听到铁心源自己走进开封府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不想把这个少年人弄到海捕文书上去,一旦上了榜,不论他有罪没罪,从此都只有落草为寇的份了。
如果国内没办法待了,他就会学习西夏左仆射张元,投靠敌国。
铁心源这种受过大宋最高级传承的人,还不是张元那个落地举子所能比拟的,如果为敌国所用,危害只会更大。
包拯来到二堂,看着被悬挂在横梁上的铁心源道:“汝因何逃走?”
铁心源怒道:“谁逃走了,我来开封府就是想问问府尊,为何将我一个醉酒之人丢弃在阴沟处?如果不是因为百姓怜悯,我早就死在阴沟里面了。”
包拯笑道:“这么说你来开封府……”
“当然那是为了告状,不等我击鼓鸣冤,就被衙役们绑起来挂在这里,府尊可是要另行私刑吗?”
包拯笑着要衙役将铁心源放下来,等他躺在地上喘息的时候才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说的就是你这种情形吧。”
铁心源努力从地上爬起来,拱手道:“小子生活艰难,襁褓之中就差点死在府尊的严令之下,如今好不容易勉强活到现在,想不到再次落进府尊手中,莫非这是天意?”
包拯点头道:“十四年前,你母亲手持利刃躲藏于皇城之下,恰逢陛下巡视归来,在那种情况下,没有斩立决已经是老夫网开一面了,你有什么好埋怨的?”
他停顿了一下,沉声道:“上次你们母子确实情有可原,因此,陛下法外施仁破格准许你母子借住皇城之下,用皇家威严庇护你母子一十四年,虽是善举,却也违制,老夫一言不发,已是失职。
这一次,你们酣睡于凶案现场,不论凶案是否你们所为,你觉得老夫有什么理由放任你们离开?”
铁心源笑道:“这真是一觉睡出来的罪孽啊,学生敢问府尊,如果凶手迟迟不能落网,学生是否就要成为替罪之羊送去法场服刑?”
包拯盯着铁心源道:“除非你找到凶手,否则凶案一日不破,你就一日不得自由。”
ps: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