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地上那人流了一滩血,抽搐几下再无声息,他才红着眼睛站起来,斜眼瞧了瞧跨马站在一旁的杨真,脖子一拧,朝旁边吐了口吐沫:“越州蛮子,你瞅啥?”
从表情到声音以至姿态里无一处不带着挑衅。
被人叫做“越州蛮子”,杨真并未在意,笑了笑,开口问道:“你是青州人?”
“呸!”
那人又朝地上吐口吐沫,没有回答,转身走了。
杨真皱了皱眉,若青州人都像这样,看起来青州不像是什么善地啊。
“这位小郎君莫跟那青州侉子一般见识,若是刚到此处,不妨在镇子南边住下,北边客栈里住的都是青州来的侉子,言语无礼,举止粗鄙,没得污了耳朵眼睛。”
那青州人当街杀了人,不久后便有镇子上的人出来把尸首拉走,有个越州人打扮的老者见杨真站在街口,便随口提醒了一声。
“越州蛮子,青州侉子,那这龙王岛上的又该叫什么?”杨真饶有兴趣地问他。
“越蛮子,青侉子,龙王岛是个炼渣子。”老者哈哈地笑道。
炼渣子,是猪肉炼过之后剩下的油渣。
老者这样说,是形容龙王岛如同被夹在油和火之间熬炼,自然是一种自嘲。
杨真见他说的有趣,拱了拱手笑道:“多谢老丈提醒,不过我正要往青州去,还是在北边住下的好。”
“越州人去青州,怕不得也要变成炼渣子哦。”老者摇摇头叹息一句,随着那收尸的离开了。
杨真果然在镇子北面找了家客栈,那账房听他操着一口越州口音要住进来,惊得几乎没拿住笔。
“小郎君不担心么?”账房咬着笔头悄声发问。
“我又不惹事,为何要担心?”杨真奇怪地反问。
不过他立刻就知道了。
“这里有个落单的越州蛮子,揍他!”一群青州武者刚刚下楼,瞧见杨真,立刻勃然大怒,挥着拳脚就冲上来。
半晌之后,客栈门外躺倒一地青州武者,杨真的衣服被扯破好几处,坐在其中一人的背上,大怒道:“你们都疯了么?”
账房一直躲在门后,这时分才跑出来道:“小郎君莫怪,是这样的……”
原来青州人与越州人在这龙王岛上做生意已久,青州人性格耿直,而越州人更加精明,久而久之,青州人便怨气满腹,恨不得用拳头让越州人明白生意该是怎样的做法。
“所以,与越州以势力为尊不同,青州更加尊重单个的强者?”
杨真听账房说了半天,勉强听出了别的意思,而且周围的武者一个个毫无怨言地爬起来,似乎也为账房的话做了佐证。
“咱们青州接近幽州,虽说不至于妖魔横行,但也是苦寒磨砺之地,单个的强者可以佑护一方,自然能得到人们的敬重。”接话的是被杨真坐在屁股下面的武者,被杨真打倒在地,他没有一丝觉得丢脸的样子,理所当然地道,“小兄弟准备去青州?那太好了,去的时候正好可以坐咱们的船。”
“咦?”杨真十分诧异,“你没想着报复我?”
“报复什么?咱们打不过你,足以证明你很强。所谓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不是更好?”趴在地上武者道,“我叫黄猛,你呢?”
“杨真。”
杨真无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