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祖先发明了围棋这种智力博弈的工具,就是找到了无限循环、生死相依的特殊游戏模式,正是这种游戏,才让人的智慧无尽开发,永远没有天花板。
观察山川变化的过程中,我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身在何处,只是觉得自己已经进入棋局,变成了对弈者,甚至变成了一枚棋子。
到最后,对弈者和棋子都不存在,我就是棋局,棋局就是我,棋的生死就是我的生死,我的生死也左右着棋局的变化。
突然间,一阵天旋地转,我眼前一黑,倒在雪地上,天空大雪不断,立刻把我掩盖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冰冷,已经被冰雪完全湿透,不远处篝火闪烁,似乎有人正在低声谈论……
我向篝火爬过去,两只手伸过来,用力扶住我,我不知道他是谁,只觉得能在大雪山上见到人,自己就得救了。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行军床上,身上盖着毛毯,篝火已经不见了,面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的手里举着摄像机,对我进行拍摄。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顾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明明是在大雪山,不知为何却瞬间到了这里。
“他已经醒了,看起来没事了,体温也恢复了正常,大家不要担心,告诉马林先生,我们已经控制了局面,叶先生没事……唔,这一次出现了险情,跟老张的决断很有关系。老张,你最好亲自向马林先生解释,拿了那么多钱把事情办成这样,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我又听到老张的声音,他一直在辩解:“叶先生不肯下山,暴风雪已经来了,我得为自己的人负责,可是他就是不肯离开,我们只能把他留在山上,到底是几个人的命重要还是一个人的命重要?叶先生是探险高手,他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我们下山也是逼不得已……”
刚刚那个人又开口:“不要对我解释,还是向马林先生解释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老张,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在这一行里混呢?”
我慢慢地清醒过来,身体有了知觉,肚子咕咕乱叫,按照我的经验,只有七十二小时水米未进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觉得头脑有时清醒,有时混沌,因为我发现了山川棋局的秘密,知道黑白之间的转换究竟是什么促成的,也明白大自然正在用它无声的语言,告诉我们人生的真谛。
当我彻底清醒的时候就见到了老张,同时也见到了另外一个中年人——谭轩。
我知道这个人,其真实身份是古董调查局留在北方邦的主要线人之一,曾经是某个神秘大国的特种兵首领,在执行任务时出现了偏差,被军方开除,最终成为江湖上的后起之秀。
他的特长就是野外生存,再加上超强的资料提炼能力,所以古董调查局在北方邦的行动,很多时候都会跟他合作。
方星到达北方邦后,对于阴阳人偶的事情过于轻视,才没有启用谭轩。
当然,误打误撞之下,保留了谭轩这个重要棋子,如今才能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然他也被卷入漩涡了。
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自己的遭遇,只是说暴风雪来临之后,因为措施有误,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在大雪山的绝顶没有任何发现,实在可惜。
谭轩是个面目清秀的中年人,一开口说话,脸上先露出微笑:“叶先生,这次是老张处置不当,才会发生险情,以后绝对不会了,北方邦这边的情况本来就复杂,马林先生说,他希望你在大雪山绝顶看到烂柯棋局的真相,很显然这一次我们失败了,只能等待下一次卷土重来。你在昏迷中反复提到黑白棋局的变化,是不是已经领悟到什么?你说山峰上的冰雪崩塌,白的变成黑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谭轩的眼睛里充满了求知的渴望,但是这些是我用生命换来的消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缓缓地摇头,轻轻敲打着太阳穴:“哦,那些事情真的不记得了,一想到暴风雪,我就感到无比头疼……谭轩,你还是告诉马林先生,北方邦这边的事情由你来接手,毕竟你熟悉当地的情况。”
我的表现无懈可击,因为我是在昏迷之中被他们救回来的,说明这次行动完全失败,没有任何收获,根本不知道他们怀疑。
谭轩笑起来,频频点头:“叶先生,那你好好休息,我们现在就在独龙秉烛寺安营扎寨,大约一周之后,天气好转,就能顺利下山。”
谭轩走出去,反手关门。
我调整自己的心情,确保没有人监视,才在纸上画了一张棋盘,根据自己的记忆,把那些黑白变化一步一步落在棋盘里。
这个过程无比复杂,在大雪山绝顶的时候,我居高临下,对棋局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能够计算出下一步的局势走向,可以帮助一方消灭另一方。
这其实就是“上帝视角、全知全能”的状态,但脱离了大雪山的实地环境,再去研究棋局,已经是“身在局中、当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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