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骧卫?”
刘异一愣:“右骧卫不是跟着长平侯攻打泾阳西部诸城么,怎会跑到泾阳东南来了?”
李纨苦笑道:“将军有所不知,我右骧卫原本的确在泾阳西北,连战连捷,十分顺利,可正当我军打算一鼓作气消灭南朝守军的时候,却突然遇到了南朝主力……”
说到这里,他的眼眸里浮现出恐惧之色,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是兵圣武陵王的主力,少说也有一二十万人,我军猝不及防,一战大败,七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侯爷的三千亲卫奋力突围,杀了出来。
卑职运气好,跟着我家侯爷一路往西跑,想要与齐国公的主力汇合,可是路上却听说齐国公和其他几路人马也遇到了南朝主力,已被分割包围,固守待援。
我家侯爷料定武陵王歼灭我军主力之后,会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几路大军身上,于是便继续往西逃窜,想要横跨整个泾阳省,借连城港的水师北返大魏。”
听到这里,刘异看了杨渭元、曹公公和徐锐一眼。
徐锐心中一叹,没想到这个长平侯的想法竟和自己不谋而合,只是他也着实太蠢了一点,北武卫能去连城港,是因为距离很近,而且大军身在南线,太过深入,别无他路可走。
而这个长平侯就在泾阳西北,翻过几座山便是大魏国境,当初他要是不向齐国公的主力靠拢,而是直接北返,说不定现在已经钻个空子,安全回到魏国境内了。
不过转念一想,徐锐又释然了。
一来,惨败回朝乃是大罪,若能寻得其他几路主力兴许还能翻盘。二来,乍逢南朝主力,被打得晕头转向,不知虚实之下将领们往往会本能地去寻找其他几路大军作为依靠,从而错过唯一的逃生机会。
武陵王就是抓住了这几路统帅的心理,才像赶羊一样,将他们聚拢起来,围而歼之,不得不说,这个兵圣的确名副其实。
“既然你出现在水师的残骸之中,便说明你们已经成功逃到了连城港,为何不立刻北返,反而被南朝一举击溃?”
正想着,又听刘异问到。
提到此事,李纨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懊悔之色。
“没有,我们没有抵达连城港。”
“什么?!”
几人都是一惊。
李纨苦笑道:“大军一路奔波十分疲惫,赶到连城港以北六十余里外的兴城港后便难以再行,好在侯爷已经派了斥候与水师联络,约定在兴城港登船北返。
但就在水师出动的前一天,南朝主力突然杀来,武陵王亲自坐镇指挥,三大亲军轮番上阵,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将我三千残军屠灭。
城破之后南朝主力并未离开,而是就近埋伏,等到昨晚水师依照约定驶入港口救援,才一举杀出,大破水师。
卑职本被南朝大军俘虏,大战时乘乱逃出,奋力游到一艘战船上,可那时大势已去,水师被南朝堵在港口之内,以烈火烹之,上百条战船全被烧毁了……”
说到伤心处,李纨已是声泪俱下。
屋里的几人仿佛被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从头凉到了脚。
水师果然全军覆没,最后一点侥幸也被无情击碎,北武卫四面楚歌,既无外援,也无生路,徐锐的敦刻尔克大撤退计划彻底宣告破产。
曹公公一屁股栽倒在椅子上,刘异双拳紧握,杨渭元闭目不语,就连徐锐也黑着脸不说话了,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功亏一篑啊,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仗就以惨败告终,现在是时候想想该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了……
一股浓浓的挫败感和耻辱感让徐锐浑身难受。
其实经过这几天的研究,他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特别是对泾阳的这几百里地图了若指掌,如果现在脱离北武卫他至少有五成把握保住性命。
可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感情就是战友情,经过这段时间的并肩战斗,不知不觉之间,他对这支北武卫已经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而且他能感觉出来,杨渭元、刘异和曹公公三位主官对他都是真心呵护,有人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也实在太珍贵了,他又怎么能撇下他们一走了之?
何况他一直是个不服输的人,绝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不行,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只要战争还没有结束,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徐锐咬了咬牙,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梳理起刚刚得到的信息。
祠堂里一阵沉默,几个人都想要开口,但动了动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徐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认真地思考着,忽然眉头一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等等,你刚刚说破了我大魏水师的不是南朝水师,而是武陵王亲自率领的步军主力?”
徐锐突然几步跨到床边大声问到,所有目光立刻聚焦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