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纷纷坐了下来,春桃殷勤的夹了一块糯米糕放到李泰缘面前,向他介绍起这种小吃。她说自己跟春桃在没进府之前,经常去光顾那家摊位。
如今一尝,这些糕点还是原来的味道,不由让她回忆起了过往那段美好的时光。
“在白府当差虽然吃穿不愁,但我还是更想回到过去。白府的生活实在太压抑了,身为下人,一举一动都要看他人脸色,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这跟祖母说的完全不一样……”春桃伤感道。
“怎么,你家祖母也曾在白府当过差吗?”李泰缘询问。
春桃点了点头,说祖母是六十年前入的府。
她在白府做了几年的丫鬟,后来与当时还在府内当园丁的祖父相恋,二人便一起向管事的请了辞,回到村里成了家。
春桃说,当时祖母还在府中的时候,从未听说过有现在这么多诡异的规矩。
真要说起来,白府的变化,似乎是在祖母离开后不久发生的。
确切来说,应该是五十年前。
因为那一年,恰逢村里举行中元祭奠。
惠香也打起了手语,表示自己也曾听邻里老人提到当年白府的事。
“哦?什么事啊,说来听听呢。”李泰缘顿时来了兴趣。
一顿饭后,这两个小丫鬟对自己的态度又亲近了几分。
听李泰缘追问,春桃也不再隐瞒,压低声音道:“听说那年中元祭奠前夕,有个入赘到白府的姑爷逃跑了。”
“月管家不是说过,圣泉村周边设有奇门遁甲法阵,又有强大的咒力加持,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逃出去?”李泰缘作疑惑状。
“我听说,那人之所以能顺利逃走,是当年的圣女于心不忍,私自放行的——”惠香打着手语比划。
“为何?”李泰缘追问。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在纠结了几秒后,春桃还是决定告诉李泰缘真相。
“姑爷,实不相瞒。关于中元祭典的事,我们骗了你……”
春桃面露不忍,将目光移至一旁,不敢去看李泰缘的眼睛:
她告诉李泰缘,圣女的肉身就像是一个容器,负责将怨气进行封印。
之前说过,一旦圣女死亡,她们身体中的大部分怨念以及灵力都会转移到女儿体内;而残存的一部分力量,则会白家人被封印在剥下来的皮囊里,由历代镇女进行守护。
然而光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镇女只是负责看守人皮;而被剥了皮的圣女尸体,则会在中元祭奠到来时被悬挂于祭坛之中、继续镇守圣泉村的安宁。
“届时,圣女的丈夫也会成为人柱,被族中长老带去祭坛进行刻印,并施以镇魂仪式,用来平息已故圣女的怨气。”
对上了,传说中的活人祭祀。
李泰缘心中一动,表面上却并未流露出任何情绪变化。
看来自己之前在大巴上梦到的场景,便是受到了那些死去人柱的影响。
同时,他心中更加笃定自己之前的猜测:这白家采取的镇魂仪式完全是个恶性循环。那些被用来献祭的人柱和其他村民在死后化为怨灵,于是又需要新的圣女来进行封印……
惠香飞快地比划着手语,惠香将她的话翻译给了李泰缘:
我听村上的老人说过,五十年前,当时的圣女已怀有身孕,临盆在即。
她与丈夫伉俪情深,在中元祭奠到来之前,圣女不愿让自己的爱人成为人柱,于是便悄悄潜入祠堂,放走了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丈夫。
由于圣女的行为破坏了祭奠仪式,作为惩罚,在她诞下一名女婴后,白家长老竟活生生将她剥了皮,并施以极刑,用来弥补仪式中缺少的人柱。
连带着当年跟随她的另外六名镇女也难逃一劫,都被残忍的处死了。
而那个圣女的名字也被白家人从族谱上抹除,她的存在,更是成为了府中的禁忌。
可就是在那名圣女死去后,白府开始怪事不断:
首先是那棵原本几近枯死的桑树突然回春,一夜间结满了茂密的果实。
而后短短数日,府内多名长老暴毙,不少下人也无故惨死,其中就包括春桃之前提到的三娘子。
一时间,白府上下人心惶惶,大家都说,是死去圣女的滔天怨恨化为诅咒,笼罩了整个白府。
听到这里,李泰缘不禁想起了那张纸条上的名字。
同样的名字,他曾在赵毅中家里供奉的牌位上见过。
赵毅中身上之所以会有白家的刻印,是因为他就是那个五十年前入赘到圣泉村、又成功逃走的男人。
而他的妻子,就是那名死去的圣女,叫作白雨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