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说的是对的,我们没有别的出路了!”
另一盐商徐维鹤这时急声倡议了一句。
李先时这时也很犹豫道:“这样做,的确有可能会让陛下网开一面,给我们一个制盐市盐于海外的机会,只要让我们制盐市盐于海外,那我们手里的盐,就可以变成是从海外盐场制的盐,进而贩卖出去,只是这样的话,就要离开扬州去海外,而且还得去辛苦寻找盐场。”
“不这样,还能怎么办?”
“就这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给你这个机会,而趁着现在官办盐行才占据国内盐场,还无力去海外开采,愿意让我们去!”
范善均苦笑着说道。
“有理!”
“只能如此了。”
李先时点了点头。
“是啊,还能怎么办?”
“就当继续舍钱给皇上赔礼了。”
“早知道如此,就该当初老老实实把那八百万银元花在招待皇上身上,集银给他建行宫也好啊。”
盐商们纷纷说了起来。
唯独。
叶善宗这时却流泪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为了苟活,要这么谄媚他,想我祖宗本清公当年,能让孝庙诚纳其言而最后尊加其为太子太保!可如今,我连让天子纳八百万银元以给我盐商体面都做不到,我不如祖宗远甚!”
叶善宗说后就神色落魄地离开了这里。
而在当晚。
叶善宗就选择了悬梁自尽。
他是真做不到花钱买朱翊钧高兴。
在他意识里,一直都应该是皇帝官僚哄着他们这些盐商的,没有他们这些盐商哄着皇帝官僚的道理。
翌日。
扬州城内就传扬开了大盐商叶善宗自缢的消息。
盐商李先时则在第二天被锦衣卫找上了门,说他与其兄长李永芳以及姻亲隆平侯张炳私通消息于灶户,而要被逮捕。
范善均等大盐商则还在坚持,坚持等皇帝对他们网开一面。
所以,范善均这些人开始真的做起公益和慈善来,也把欠大明银行的钱都老老实实还了。
为此,范善均等盐商还捐款给扬州府衙,让扬州府衙把扬州城重新修葺了一番,使扬州城大小街道更加繁华,还托扬州的官员给皇帝上疏,请准他们出资为皇帝于建造行宫。
扬州盐商们这样做自然是在服软,表示这次欢迎皇帝来。
但是,前面说过,如今的大明,文明程度还没到后世三四百年后的那种文明程度。
当天子不需要你盐商替他赚钱养军,还把你丢开后,其他的势力不是只会痛骂落水狗,即只通过媒体顺着朝廷的意思,骂你几句那么简单,进而向天子示好,而是会直接下场吃人的。
“不能让陛下知道这些盐商已经服软,甚至也不能给这些盐商们服软示好的机会。”
“告诉沈鄞县,盐商们示好无非是想求得一个迁去海外制盐市盐以再生的机会,毕竟现在朝廷估计一时半会儿还无力去海外扩张盐场,但朝廷还没有精力,不代表除了他两淮盐商,天下没有别的商贾也没有这精力!”
“不就是投钱在海外制盐市盐,然后每年给朝廷交税而已,这种事,犯不着让已经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的两淮盐商去干,何况,海外不比国内,变数太大,就更应该让心怀忠义的商贾去。”
苏州。
申时行致仕后,也还是一直关注着朝廷的事,且在这时给参与负责整顿盐政的沈一贯写了封信,而暗示沈一贯别给盐商们有被天子放过的机会。
沈一贯收到申时行的来信后,自然明白申时行的意思。
他知道,所谓的不代表别的商贾没有这精力,言外之意就是,他申家也可以是他沈家,他们背后的商贾,也能出钱为皇帝去海外制盐卖盐,而没必要把这么大一块蛋糕给盐商。
也就是说,天下不缺能为朝廷做事的商人。
理由也很好找,他们比盐商更忠诚。
毕竟盐商做的事的确已经显得很不忠诚,如此自然也就显得他们更忠诚。
沈一贯也不是什么善人。
所以,很快,沈一贯就给朱翊钧上疏,说在收缴盐场时,查获不少盐商购买西夷火器与蓄养带甲家丁的罪证。
且与此同时,沈一贯利用盐商范善均等想托他向皇帝求情,以及皇帝给他的便宜行事之权,将范善均等盐商尽皆召到了扬州城外的大运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