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先生说完后看向林叶:“从你言谈举止我也能看出你也是玉人,玉人为何要为难玉人?”
林叶在谷先生身边蹲下来,轻声问了一句。
“若,我是反贼呢?”
谷先生的眼睛猛的睁大。
林叶道:“这句话,吓着你了?”
谷先生道:“你可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天子所做之事,皆为大玉,你若坏了天子大计,莫说天子,莫说朝廷,大玉亿万百姓都不会放过你。”
林叶:“那又如何?”
他在谷先生对面盘膝坐下来,居然用一种格外温和的语气说话。
他问:“如果,你必杀的仇人是一个村子的里正,你杀不杀?”
谷先生不知道林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回答,那么可能会死的更快些。
于是他点头:“杀。”
林叶又问:“如果,你必杀的仇人是一位县令大人,你杀不杀?”
谷先生沉思片刻后,点头:“杀。”
林叶再问:“如果你必杀的仇人,是一位封疆大吏,你杀不杀?”
谷先生这次犹豫了更长的时间,然后才点头:“若是血海深仇,只要有机会,还是要杀的。”
林叶嗯了一声:“那若是天子呢?”
谷先生不再说话了,只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林叶。
林叶道:“如果真的是天子,那我就是天下第一反贼。”
说完后林叶起身。
谷先生急切道:“我又不是你必杀的仇人,你为何不肯放过我?”
林叶:“若我放过你,你活着回去后会放过我吗?”
谷先生怔住。
片刻后他更为急切的说道:“我见你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若真是血海深仇,报仇的事当然要办,可我不是你仇人,你放过我,我远走他乡,以后再不回大玉如何。”
林叶道:“我确实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谷先生眼神里闪过一抹喜色。
林叶:“但我不是一个好人。”
他把那个解药的瓶子放在地上:“上次我也是这样,把解药给了,然后让他自己做选择吃还是不吃,他死了。”
谷先生:“那他吃了没有!”
林叶:“那是他的选择,跟你无关,现在是你做选择。”
说完后林叶转身离开。
谷先生看着拿瓶药,眼神里的恐惧在逐渐放大。
那是一个不会动的药瓶啊,可是在他眼里,却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小鬼。
瓶子就在那里,他伸手,缩回来,再伸手,再缩回来。
他感知着自己体内的毒性,在吃过第一次解药后,他明显觉得毒性已在缓解。
此时距离林叶问他说话,大概也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
沉默良久后,谷先生最终没有去碰那瓶解药。
他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仔细感知,然后就确定那个家伙是在骗他。
此时他体内没有任何毒性影响,如果他真的吃了那瓶解药的话,才会立刻死于非命。
谷先生笑了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是对一个年轻人想和一个他这样年纪的人耍心机的讥讽。
走到门口,他再次回头看向那个瓶子,然后拉开门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候,他心口忽然一阵绞痛,疼的他在一瞬间人都扭曲起来。
他想立刻转身回去,可是这疼来的太凶狠,太迅疾。
谷先生趴倒在地,只片刻就没了声息。
那瓶子里,真的是解药。
但谷先生没死。
等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光线很差的地方,而且这里好像也很狭小。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他此时就在那地道中。
洞壁上挂着个油灯,洞里不时有很轻微的风吹过,那油灯就忽闪忽闪的,像是随时都要被吹熄。
林叶就坐在他对面闭目养神,谷先生看到这个年轻人那张漂亮的脸,心里就抽搐了一下。
“猜猜,你为什么没死?”
闭着眼睛的林叶,忽然间问了一句。
谷先生摇头:“不知道,不过我还是应该谢谢你。”
“别急着谢。”
林叶睁开眼睛,看着谷先生问道:“我抓你的时候,顺手在你身上拿了件东西,你没察觉。”
谷先生立刻在身上翻找,片刻后他醒悟过来。
那是一块军牌,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这东西,他本不该留着的,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着。
“怯莽军的军牌。”
林叶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谷先生。
他说:“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何让你体会一下死是什么感觉了。”
谷先生咽了口吐沫:“你......你和怯莽军有关?”
林叶:“你猜,我为何对你说我也许是个反贼?”
此时谷先生的脸色,在这昏暗的油灯下,都能看出来白的下人,如雪一样。
林叶问:“当年怯莽军的事,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