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起眉来,将腿挪回席上,暗忖道,这雍山君肯定知晓截婚失利,杜文被抓一事,若他问起,该如何应对?
果不其然,雍山君驾到,稍与众人寒暄一番,便笔直朝他前来。他道:“凌总兵,想当初见你还是校尉,今日已是总兵,真是令人惊叹。”
凌胤云忙道:“雍山君过奖了,只是侥幸。”
雍山君笑了笑,道:“怎会是侥幸,凌总兵屡战屡胜,教本君刮目相看。据说前来途中,还遭遇伏击,不知是否为真?”
凌胤云心叫不妙,他让话题引导至此,肯定另有所图。他尴尬一笑,道:“不过是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雍山君笑道:“这事已传入滇成王耳中,所以特命本君,前来询问情况。”
凌胤云身子一震,惊道:“滇成王也知道了?”
雍山君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道:“怎么,凌总兵不想让人知道吗?”不给凌胤云回话,他续道:“听说是有内奸,好像是禁卫军的杜文。此事甚大,父王也十分关心,不知可否请杜文前来,本君想亲自审问他。”
凌胤云道:“杜文已在牢里死了。”
雍山君瞥他一眼,象是早已预料一般,故作惊奇道:“杜文已死了?所以凌总兵的意思是说,杜文为内奸,你们将他绑起来,关在牢里,他便死了?那么,可有伏兵的消息呢?”
凌胤云抬起头来,眼神掠过一丝怒意,他恨不得一拳揍过去。可他明白,若真冲动行事,哪怕只是逞口舌之快,也容易被强冠以下犯上之罪。他稳住情绪,道:“这事凌某会在详查,还请雍山君别担心。”
雍山君道:“本君也信任凌总兵,可外头已有闲话。今日一闻,凌总兵声称遭人伏击,可未捉拿凶手,又指杜文为其中内应,眼下他死了,线索俱断,凌总兵究竟如何找到凶手呢?”
凌胤云道:“凌某定会找出幕后凶手。”
雍山君瞇起贼眼,冷笑道:“那凌总兵可要尽快,杜文非寻常人,他可是禁卫军其中一个队长,若他是内应,难保其他禁卫军不会是。若真如此,那父王的处境,便非常危险了。各大臣均很重视此事,凌总兵切记了。”
凌胤云暗叫不妙,雍山君方才所述,平缓温和,彷彿一切均在预料之中,这意味着他早已知情,故作模样罢了。既是如此,杜文应该也是他派人杀死。若真这样,那他的人早已潜伏在这,可谓四面楚歌。
凌胤云作揖道:“雍山君放心,凌总兵定会妥善处理。”
雍山君冷冷一笑,道:“凌总兵,父王特命我来,便是要处理此事,还请凌总兵全力配合本君,一同找出敌人。”
凌胤云心中一慌,这岂非主导权落入雍山君手中?真是这样,那别说查案了,光是要小心他暗箭袭来,便足以令他彻夜懊恼了。
院子中,凌胤云手持雪冷刀,倏地一声,刀影疾窜,扑向前方。殷修见状,反手握起长剑,挽出剑花,以虚对实,佯攻之姿,消去对方体力。
凌胤云不吃这套,劈出几刀,虽无花巧,招招凄厉,教人怵目惊心。殷修深知武技拚搏,心身合一,倘若畏惧,身子也会因此退缩,令对方乘虚而入。殷修仰天大喝一声,精神为之一振,腰扭剑击,每一剑角度刁钻,巧劲十足,不禁可攻,防守也无破绽。
换作常人,早已被此气势震慑,拉开寸许,重整旗鼓。可凌胤云非一般人,他全力抢攻,乍看之下,有勇无谋,实则无懈可击,每一刀砍下去,殷修长剑便晃动,若非他长年锻鍊,手腕早已被震疼,松开了手。
凌胤云打得兴起,沉声冷喝,挥刀疾劈,但见刀势如惊滔骇浪般袭来。每当殷修以为挡下,另一刀旋之挑起,宛若暗潮汹涌,前仆后继,难以招架。
良久,殷修被他打得手麻,退了开来,道:“二哥,再打下去,我怕明天握不住筷子了。”
凌胤云展颜一笑,收刀停立。一旁伍然见状,拊掌道:“凌总兵英勇盖世,其刀法可谓一绝,若昨日关上匡与你对战,怕是要成了刀下亡魂。”
凌胤云耸耸肩道:“正面对决,我从未怕过,大不了技不如人。可冷箭扑来,防不防胜,教人心生发寒。”
伍然明白他所指之意,苦笑道:“伍某跟褚衣侯谈过了,横竖婚事告吹了,他让我们收拾一下,过几日便离去。查案一事,便交由其他人去做。”
凌胤云皱眉道:“一走了之,也不失为计策,可他现在利用杜文大作文章,凌某不能视而不见。”
伍然双手一摊道:“凌总兵放心,褚衣侯说这事他会揽下,雍山君或许不乐意,可王上也难苛责褚衣侯。”
凌胤云不悦道:“难道我们只能任他欺凌吗?”
伍然摇了摇头,苦笑道:“还能活命,已是庆幸。倘若让他得逞,夺得鹿州,才是黎民百姓恶梦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