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胤云被她叱责,心中一惊,恍然大悟,歉然道:“抱歉,凌某一时来气,还真以为泉夫人看不起凌某。”
祈泉见他诚恳,玉容解冻,轻叹口气,道:“妾身见过凌大人英姿,又怎会低估凌大人呢?可是此次宴席,主在助兴,即便斗争,应止于切磋,而非你死我亡。凌大人若真杀了他,难保不会出事。”
凌胤云坐下来,黯然道:“是凌某思虑不周。”
祈泉美眸深注,道:“凌大人,何必晦气,其实你所做,也并非不对。这关上匡欺人太甚,且与祈远勾结,陷害妾身,理当该死。可这场合不适宜,凌大人也该顾虑铸刀庄才是。”
凌胤云道:“凌某又惹泉夫人不快,只好赔罪了。”他伸出大手,拿取祈泉几上茶壶之时,也顺势握在祈泉玉手之上。
祈泉俏脸一红,道:“凌大人,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凌胤云故作讶然道:“真是对不住了,凌某本只想拿茶壶,没想到碰到泉夫人,还请见谅。”语毕,他将手缩回来。
祈泉瞪他一眼,抿唇道:“大庭广之下,还请凌大人检点一些。”
凌胤云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径自喝起茶来。倏忽间,他话锋一转,问道:“对了,那个郭乒,泉夫人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祈泉道:“他是大仓吏。凌大人应知晓,官仓负责之人为仓吏,而他正是统辖所有仓吏之人。虽他官位一般,可他掌控官仓,其中利益之大,巴结他知人,可谓是趋之若鹜。”
凌胤云皱眉道:“他不仅管粮,现在还把脑筋动到冶铁上了。”
祈泉道:“此事必须阻止,否则后悔莫已。”凌胤云闻言,陷入沉思。正当他打算找个理由,借故开脱,再想法子对付郭乒之时,经祈泉提醒,他才发觉这宴席要持续到晚上,接上白婉婚事。
无奈之下,凌胤云只得坐着,等待晚上到来。所幸他与祈泉相伴,还可谈心,否则真会闷到发慌。
好不容易天色渐暗,两盏大红灯悬上,馆外也披起喜字红布。晚膳一结束,正头戏就到场了,外头传来敲锣响鼓声,只见白婉披着红纱巾,缓缓入内。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无不欢呼。
一旁的祈展走上前,接过白婉的手,迎到褚衣侯和祈木雄面前。两人跪下,依照礼俗叩拜。
凌胤云眼尖,瞧见白婉身子微颤,有些不对劲。他瞥向后方伍然,伍然与他对视一眼,露出复杂神色,摇头叹气。凌胤云思忖道,看来白婉依然不乐意嫁人,可她无法拒绝。凌胤云瞥了祈泉一眼,心中暗叹,若非他出手制止,只怕祈泉也早已被太子收入妾群之中。
新郎新娘行礼完毕,再来便是交杯酒。众人鼓舞之下,祈展尴尬一笑,举起酒壶斟了两小盅,递给白婉,两人双手绕入,一饮而尽。
正当众人吆喝再一杯,祈展不知为何,身子剧震,旋即倒了下去。他面色惨白,嘴唇发紫,全身不断抽搐,过不多时,他停下动静,双眼一翻,宛如气绝。
场内立时发出阵阵惊叫,众人慌成一片。伍然夺众而出,抢步踏前,来到祈展身旁检查情况。片刻,他皱起眉头,朝褚衣侯一望,摇了摇头。
祈木雄大喊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关上匡走上前来,道:“祈老先生,依关某所见,令郎惨死,怕是被人下了毒,才有这番挣扎模样。”
祈木雄惊道:“你是说下毒?”他指着白婉,问道:“可她明明也喝了,怎就只有我儿出事了?”
关上匡道:“祈老先生有所不知,毒药并非无解,可事前服下解药。”
白婉再也忍不住了,她掀开红纱巾,怒道:“你凭什么含血喷人!”凌胤云见她眼睛红肿,看来是先前大哭了一场。
关上匡不以为然道:“关某不过阐述事实,并未指名道姓。再者,关某见白大小姐两眼哭肿,莫非是心中有愧?”
白婉顿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凌胤云很清楚,她之所以痛哭一场,是因为不想嫁给祈展,并非因杀人而愧疚。
褚衣侯目视关上匡,道:“关大人,会不会有些危言耸听了?当务之急,不应该先检查此酒是否有毒,再来定夺,为何关大人一口咬定,莫非另有隐情?”
关上匡皱眉道:“好,正如褚衣侯所言,须谨慎行事。这样好了,我将这壶酒带去给人检查,确认是否有问题。”
褚衣侯冷然与他对视,面色阴沉,道:“本侯底下很多人,其中不乏医官,这事不劳烦关大人了。”
关上匡道:“这怎么行,白大小姐乃嫌疑人,褚衣侯身为其父,即便我们深知褚衣侯公正无私,但在旁人眼里,又是如何看呢?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不如由关某将其酒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