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凌胤云尚未答他,他已缓步离去。凌胤云见他身影沧桑落寞,想必方胥死讯,定令他难受。但是,诈死一事,亦是为了让其活下去,若严廷日后知晓,定能明白苦衷吧?
正当凌胤云思索之际,白子岚忽地出现,伫立在旁,道:“你无须歉疚,方胥之事,乃我定夺,与你无关。你不道破此事,对彼此都好。”
凌胤云轻叹口气,道:“我明白。”
白子岚远眺前方,先是摇头,旋又沉下脸,冷然道:“你可知晓今日,太子派人找滇成王,说要求赐婚,将乃妹下嫁于他底下家将关慎。”
凌胤云为之愕然,皱眉道:“为何这般唐突?”
白子岚与他对视一眼,使过眼色,凌胤云立时明白,两人转移阵地,前去白子岚帐中,避人耳目。
帐内,白子岚双手负后,面色严肃,道:“事实上,这三人参与冬猎均有所图。太子为求联姻,巩固势力,乐平君与别国来使合作,商贸往来,至于那雍山君,直截了当,他是买兇刹人。”
凌胤云惊道:“他要杀何人?”
白子岚道:“谁都可以,只要威胁到他。他训练一批精兵,埋伏在外,伺机而动。雍山君向来着重军事,这批精兵,绝非乐平君刺客,这般好打发。昨日我派伍然去夜巡,恰巧碰到他们,受了重伤。”
凌胤云讶然道:“滇成王知晓此事吗?”
白子岚摇摇头,叹道:“这群精兵,十分厉害,训练有素,难以主动追查。若我禀告此事,滇成王要我派人拿下,雍山君立时调兵离去,我便扑了个空,无法达成王命,落人口实。”
凌胤云担忧道:“这批人竟这般可怕,你须谨慎小心。”
白子岚道:“这我倒不担心。比起他们,我更在意太子。他若让关慎娶了乃妹,关系甚大。一来可利用她牵制我,二来可巩固他势力。”
凌胤云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做?”
白子岚眼神闪出厉芒,语气冷峻,道:“我就是把他阉了,亦不能让他成婚。虽迟早会除他,但循序渐进,不急一时。可他这般对付我,我若不反击,恐怕一棋之差全盘均负。”
凌胤云道:“我能帮上忙吗?”
白子岚笑了笑,道:“很好,虽我不想劳烦你,但若有你协助,如虎添翼。对付太子不可明攻,必须暗夺,方可奏效。”
凌胤云道:“我该如何做?”
白子岚拣起毛笔,取出磨砚,挥笔书写,将一张纸放入锦囊。白子岚提起锦囊,交付给凌胤云,道:“将这交给她们。”
凌胤云将锦囊让入怀中,虽未阅过,但他推测上面字迹,八成与先前一样,暗藏玄机,寻常人找不出异状。凌胤云道:“我这便回去。”
白子岚道:“凡事小心。”
凌胤云稍点过头,往帐外离去。此事至关重要,他不敢拖沓,急忙返帐。来道营帐旁,他竟惊见耿行锋,心下甚喜,走上前道:“大哥,你好多了吗?”
耿行锋见到他,欣然道:“这点小伤,不碍事。”
凌胤云低声道:“大哥不是要佯装重伤吗?”
耿行锋握住他肩膀,叹道:“我听闻方大人的事了,这事闹得很大,你虽未亲手杀他,但他却因你而死。听闻乐平君如此歹毒,我哪还坐得住。”
凌胤云歉疚道:“是我不好,连累大哥了。”
耿行锋露出苦笑,道:“说什么傻话,你既叫我大哥,我怎能不管你?对了,你还是先安抚她们好了。”耿行锋稍作交代几句,拍了拍他的肩,缓步离去。
凌胤云噤入帐内,两女已哭成泪人儿,双目泛红,哽咽啜泣,教人于心不忍。凌胤云正要开口,季冬梅扑了上来,晶莹泪珠,滚滚滑落,如串线珍珠散落一地。
片刻,季夏荷身子往上挪移,轻靠他肩,乌黑水亮的秀发垂下,香气扑鼻而来。季夏荷附耳道:“凌爷,我们知道干爹未死,所以不须担心。”凌胤云惊讶之下,正想问话,却被季夏荷紧搂,不肯放手。一旁季冬梅续道:“外头有乐平君的人,他们在偷听。凌爷小心,切莫让人看出破绽。我们越是伤心,他们越会松懈。”
凌胤云心中一惊,往外瞥去,果然见到几个人影,在外踱步。凌胤云恍然大悟,低声道:“对了,我要请你帮我看封信。”
不知为何,一旁季夏荷玩心大起,轻吹一口气,啮他耳朵,极尽挑逗。凌胤云慌张看向四周,所幸外头之人,只能闻其声,无法见其事。季夏荷轻笑道:“凌爷,你心跳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