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如胡头所言,铁蹄仅有三十四骑,但只要他们能够出现在鞑子身后,那么鞑子定然不能全力进攻卫寨,战机从来都不是坐等而来,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无时无刻不是战机。”
“既身为边军,便不可畏死,更不能畏死,况且血狼所的士卒弟兄们何曾有过畏惧。”
“坐等、无时无刻?”
“相信那些罪卒?”
“江头,战机寄于临机决断、胜败之要托于奸猾忤逆之徒,倘若当真如此,切莫怪老胡以下犯上。”
胡贺宇这次是真的恼火,看向上官陆的眼神多有不善。
见二人是吵出了真火,潘监起身看向上官陆打岔道:“江头,边军军卒都是些什么人,多是罪卒,他们唯一的念头便是攒足军功,以功抵罪,早日脱离边军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们你是万万不能指望。”
“潘监,不管是什么身份,我相信他们都知道自己是神雀王朝的子民,都是夏族子孙,骨子里的热血不是没有,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暂时冷却,生死系于一线本能便是求生而非寻死。”上官陆依旧解释道。
“胡头,还是让我等去吧,不说什么大道理,只是为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杀我一人必十倍还之。”一直阴沉着脸的时喇叭开口说道,话音未落,房间内众人便感受到他那凛冽的杀意和近乎爆发的怒火。
“说什么混账话,给我滚一边去,军所费尽心思组建的铁蹄骑,就剩下这么点火种,让你去,你时喇叭是顺心了,可他娘的也撅了血狼骑兵的根。”说着说着,胡贺宇声音开始哽咽,双眼含泪。
“胡头,说起来我时喇叭当年也是罪卒呢,在五羊边军也有近三十年了,到血狼也有十年了吧,若非老子大字不识又是罪卒出身,现在怎么着也得是五品的卫正或是标总了吧。”
“戍边三十年,身边不见了多少弟兄,活着不过是煎熬,死呢,对我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可我又不能轻易去死,身后还有弟兄,仇也没报够呢,不能死啊。”
“胡头,你是军所属官,我是卒头,虽有上下之分,但你我毕竟相交多年,熟知彼此为人,我知你是为铁蹄弟兄着想,但弟兄们更想手刃仇敌,以鞑子的头颅去祭奠那些战死的弟兄,军士兵卒自古只有战死,哪有苟且偷生享乐快活的,那般蝇营狗苟的活着,倒还真不如死了。”
看着胡知所眼中的泪水,感受着老弟兄流露出来的真情,时喇叭一时间也颇多感伤,一字一句道出血狼士卒的心声,更说出一戍边老卒的无奈与血性。
看着心意已定的时喇叭,胡贺宇也有些黯然无神,垂下头再无争执之念,伴随着丝丝哽咽沉声说道:“既如此,那就依江头所言。”
“胡头,我上官陆在此立下军令,不敢保证铁蹄旗出战毫发无损,但我上官陆必以命相保铁蹄旗弟兄。”看着死气沉沉的胡知所,上官陆心里堵得慌,起身抱着这位比他父亲还要年长的兄弟,非常用力。
“江头,血狼所自当年之后,灰熊咬牙切齿、青狼虎视眈眈,血狼所未曾有一日安生,弟兄们日日应战死伤无数,伍头、军头、旗总几乎是连番履新,血狼所早已不复当年。”
“遍观五羊各戍边军寨,谁能有我血狼凄凉,纵然如此,我等对当年之事从未后悔过,谁让我们是边军呢。”
胡贺宇直视上官陆,任由眼泪顺着眼眶流淌,说出他的肺腑之言。
一时间,经历过当年一事的潘监、武典面露哀容,仰起头闭目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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