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是赵四小姐的哥哥,孟绍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赵经理,我的贵客可来了。”马归途一指身边的孟绍原:“您可得给我安排好了,花多少钱我都认了。”
“马老板,您这是打我脸呢。”赵道生笑嘻嘻的:“平时请您都请不到,现在您朋友来了,那还能要您钱?我让人送你们去房间,晚上,就在这里吃饭,都算我的。”
“那我可就脸皮厚着不客气了啊。”
服务员把孟绍原和马归途送到了房间里,那是一间老大的客房,外面还有一间装修的非常豪华的会客厅。
付了小费,马归途忽然冷笑一声:“绍原,我刚才可是白嚯了,就咱现在住他大华饭店还用花钱?赵道生的妹夫都被扣了,咱们不找他们麻烦就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赵道生的妹夫?
孟绍原一怔,然后哭笑不得,说的可不就是那位张少帅吗?
啊,也对,做的好好的大华饭店,没两年就关门了,原因谁都不知道,仔细想想,或许和张少帅被判刑有关吧?
你说这家饭店后面没有张少帅的影子,谁信啊?
“介个,您拿着。”马归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勃朗宁手枪交给了孟绍原:“这天津是个好地方,但是龙蛇混杂,尤其是那些天津卫的混混,一个个横起来都是不要命的。您要是单独一个人上街,万一发生了嘛事,您直接开枪打他,出了事我担着。”
看起来马归途在这混得风生水起啊。
说着,马归途一拱手:“您先歇着,晚饭点我再来。”
“马站长,多谢了,这次可让您费心了。”
“这说的嘛话呢,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还能说两家话?再说了,您是天子脚下的人,咱还能不侍候好了您吗?”
笑着把马归途送了出去,孟绍原越想越觉得这人有趣。
在客房里休息了一会,有些无聊,孟绍原拿了点钱,戴上手枪出了宾馆。
好不容易来趟天津,怎么能不好好的转转?
谁想到这一转,就让孟绍原大开眼界,见识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津卫。
天津卫最有名的是什么?
混混儿、大耍和狗食。
混混儿也就是流氓,大耍就是比流氓高一级别,狗食最低等。
而混混儿最喜欢的就是吃宝局,所谓的宝局,其实就是赌场。
那些没了饭辙的人会豁得一身剐,去宝局找茬,不过也有规矩。大部分是用“叠了”这一招,所谓“叠了”就是护住裆和肾脏,然后让宝局的打手随便打,但这段期间不能喊一声疼,也不能吭声,只要喊疼或吭声,打死白打。
要打到什么程度?
打到左右双臂双腿全部打碎,你还要自己翻身让人家打完一面再打第二面,这不是一般人能熬的过去的。
但放心,绝对不会打死人,打到差不多,准有人出来叫停,然后问清家庭住址,用宝局提前准备好的大笸箩铺上红棉被,将被打碎的人抬回家,而后派人给你治疗。
自此之后,宝局开张一天,你每月就有一份钱。但是等伤好了,你就要充当打手,准备打下一个“叠了”的,若是有抽“黑红签儿”的大事,你必须第一个参与。
距离大华饭店不远,就有一个宝局,名字也取得过,叫“诗迷俱乐部”,那是日本人和天津的“大耍”一起开的赌场。
孟绍原刚散步到这,忽然看到一个干瘪老头,带着两个年轻人,抬着一口大铁锅来到了诗迷俱乐部的门口。
接着让年轻人找来几块大青砖把铁锅架起来,然后再让两人提来两桶油倒进去。随即站在门前破口大骂,骂的怎么难听怎么骂。
不一会,周围就围满了一圈人。
“哎哟,是海二爷和他儿子嘛?”边上一个人嘀咕了一声:“这是来吃宝局了,这他妈的是要下油锅还是做嘛啊?”
这个叫海二爷的老头,骂的那么狠,倒不是这家赌场掌柜子跟他有仇,这是规矩,今天海二爷要吃宝局子。
骂了一会,周围早就挤得水泄不通。
此时油锅下面已经燃起劈柴,油都快热了。
海二爷今天不用“叠了”这一招,而是更狠的“下油锅”,这招据说在清末有人用过,但没人见过,海二爷就要破破例,让大伙见识见识。
“叠了”还能留条命,但“下油锅”百分百没命,但回报也大,以后他这俩儿子和一家老小就算有了饭碗子,这家宝局只要开张,就要养活海二爷一家子人。
凡是来吃宝局的,掌柜的绝对不会劝,因为老规矩,不能劝,也不能问为什么,来你门口就是为了吃你,所以问也没有用。
掌柜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笑着请海二爷到屋里喝杯茶再下,但海二爷一张口,先骂了一通掌柜子,而后说声“免了,以后这茶留给我俩孩子喝吧!”
来闹事的必须要骂,不骂反倒是外行,任你怎么骂,骂的多难听,掌柜的也不火不恼,
恼了,也是坏了规矩。